“你说的是。从前顾墨轩就曾经帮衬我祖父,想要问过我遗书的内容。只是我每一次在他面前说的答案都不一样。”
萧错点头,“当时我就说,你若是直接说了实话,让对方确定了后就会被灭口了。”
“那么这一次,必定是什么事逼的他们不得不紧忙动手。”
萧错回忆,忽然恍然:“出事的那一天。我皇兄刚来了国书允准了咱们的婚事。我是入宫去与皇帝谈这件事的。难道是…他们觉着我若迎娶了你,他们就不方便继续追问了?所以敢在订婚之前办完此事?也不对…”萧错自个儿说着也觉得匪夷所思。
“那消息又不是你宣告天下去说的,对方怎么能那么快就知道?”
“这其中不知是哪一环出现了问题。”萧错右手食指敲着桌面。片刻后才道:“不成,若让你留在这里等两年再成婚,还是太危险了。我得想法子带你走。”
“什么?”傅萦被他的想法下了一跳:“名不正言不顺的,怎么带啊。再说订婚后起码要等我守制期满才能成婚。”
“你想哪儿去了,带你走又不是马上让你嫁给我。像我方才说的每年来一趟。一次住十个月,那是不现实的,纵然我想来,我皇兄怕也会不喜。他倒是不能对我如何,可是你还没过门的就让他误以为是什么狐媚子,那可怎么好?罢了。这件事我去想办法。”
萧错越想越是觉得事情棘手。别看顾韵现在被抓了,那伙人万一再动傅萦的心思。防范不得当真出了什么事儿。他可是哭都来不及。
傅萦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其实我一直都有疑问。我爹爹为什么要在那样紧要关头留一封遗书给我?他那样聪慧的人,难道不知道遗书会给我带来无穷后患吗?最起码如你这样想知道泰城发生什么的人就会接连不断的找来。他是我亲爹,却将个大麻烦丢给了我。何况…”
何况她又不是原主,醒来时就差点被抬去给人填房,那什么遗书上写了什么他根本一点印象都没有,充其量只记得有人推了她,脚下使绊子,才让她一头碰上柱子。
而萧错听了这话,却有一瞬呆愣住了。
从平日与宋氏交谈时的只言片语就可以看出,傅刚绝不是一个头脑不清楚的莽夫,而且傅刚是非常疼爱嫡女的。
明知道那个紧要关头留下的东西会让女儿遭受重重麻烦,他为什么还要留?
“小笨蛋,那遗书上写了什么真的不记得了?”
傅萦头摇的像拨浪鼓,委屈的不要不要的:“岂止是不记得,是根本一点印象都没有,你们若不问,我根本都不知道还有什么遗书的事。那还是我醒来后听大家说我看了遗书才知道有这事儿的,我只记得有人在我背后推了一把,然后我就一头磕在柱子上了,要不是天可怜见我这会儿早就不在了。”
萧错捧着她的脸,定定的看着她:“你说,这封遗书真的存在吗?”
傅萦抬眸,眼神与他的相遇,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惊愕。
“遗书…不存在?不是,可,可那封遗书,有许多人都知道有,那是你们大周朝使臣扶棺而来时候带来的,那还能有假?”
“可是遗书的内容只有你看了。而且那些送武略侯尸首回来的人,现在都已经,不在了。”
“遭了马匪…”
傅萦觉得背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手中的茶碗端不住,漾出了一些烫的她手指头发红,忙将茶碗丢开。
萧错到近前拉过她的手吹了吹,“疼不疼?”
“没事,好在那水不热,阿错,事情越来越诡异,好像幕后有一只黑手一直在操纵我们。我们的每一步,都有人在默默的观察,我们就像棋子,终究不知几时就会被牺牲掉。”傅萦的第六感很灵敏,在分析得出这一连串的结论之后,对未知未来的担忧和恐惧已经上升了一个台阶。
萧错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好了,这件事你不要再想,就交给我吧。我想法子带着你,保护你,你的家人我也会一并保护,你如今不记得那遗书也不打紧,若真的有,总有一天能想起来吧?就是想不起了也没关系,我相信武略侯是希望你能过的幸福,而不是希望你来受苦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护卫

傅萦对傅刚的感情只有零散记忆中的那些印象,并不似对宋氏的那般深。因屡次受扰,她也偶尔怨过傅刚为何要留下遗书。
可是现在想来,或许也不怨傅刚。
只是如今这种棘手的情况由该如何收场?
“小笨蛋。”萧错拧她的脸蛋。
傅萦回过神,揉了揉脸。
萧错见她不说话,挨着她身边坐了,长臂搭在她背后的椅背:“你又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从前只有你自个儿时,遇上事了你自己去想法子也是没办法。如今已有了我,有什么事你只管交给我便是。”
若是平日,她定要与他斗嘴解闷的。今日却没了那个兴致,只向后靠在他的肩窝。
萧错叹了口气,越发的疼惜她的经历,旁人家这么大的姑娘都物流无虑的养在深闺,哪里有人经历过她这么多的事故?也亏得她是个看得开的。若换上个看不开的,胆子蚊子大的,保不齐人都吓傻过去。就算是个大男人,经过那种肚破肠流血染当场的场面吓愚的也不在少数,她回来后养病数日还照旧那般,可不是女中豪杰是什么?
“亏得吃的多。”
“什么?”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傅萦表示很不理解。
萧错很是体贴的解释:“亏吃的多,才养好了身子养大了胆子,要不我现在还不知怎么为你愁呢。”
就知道没什么好话。
傅萦别开眼,起身往内室去。
萧错也忙追了上去,又逗了她片刻,见她再无愁容才出去。
到了外头,见皇后新赏赐的几个宫女都在不远处候着,这一次来的都是些年轻貌美的,且见了他出来都起身盈盈行礼。
萧错蹙眉。
这都订了婚了,决定要迎娶他们公主了,皇上皇后还不放心的安排了几个候补,可以理解。却不喜欢。先前的八个宫女加上梳云和珍玉,如今只剩下个珍玉,没有人服侍傅萦也不好。
萧错想了想,便叫了阿圆来:“…我记得咱们带来的暗卫中有女子。”
阿圆不明所以。低声回道:“是。只有一个。”
“叫来,就说是我在外头采买来的丫头给双和公主使唤的。让她贴身保护她的安全。”
阿圆忙点头,“这点子好。只可惜山高路远,暂且只能这一人。”
“用一人就够了,多了反而容易露出破绽来。先观察一下这个人如何再说。”
“是。那奴婢回头就去联络,将人叫来。”
萧错颔首,沉吟片刻又道:“阿圆,你说想个什么法子,能将人先带去大周呢?”
阿圆闻言诧异的抬头,眨眨眼,脸上突然爆红:“王爷,您,双和公主尚且在守制也不能与您,那个。您好歹等等。”
“想什么呢!”萧错瞪了他一眼,“我是怕她在这里不安全,谁说别的了。”
“哦…”阿圆表示很委屈。他也没说是别的,只是王爷的**亵裤都是他洗的,他也知道再忍两年其实是很辛苦王爷的。
萧错摇着头,叹息道:“这事儿还要从长计议,先将订婚的大事坐定在说,回头我还要去与皇兄好生商议,订婚后我若再常来走动怕不容易,我担心会有危险。”
阿圆一心为了萧错着想。且又不是愚昧之人,立即就明白了萧错的意思,连连点头道:“其实这事儿,只要能说动了东盛国的皇上和皇后。找个由头,就说担心公主和亲时再嫁去未免不习惯,就先带过去磨合一段时间,嗯,学习一段时间大周宫廷的礼仪习俗再说。”
“如此倒是好。只是,万一东盛皇帝不放武略侯夫人一同走呢?”
“怕不会放的。您只能安排人留下保护,相信安全也当无须担忧,就是东盛的皇帝也会看在您的面儿上加倍保护呢。只不过公主是个有主见的,您还需好生商议。”
萧错明白阿圆说的是什么。傅萦孝顺,家人离开家里也就罢了,那是无可奈何的,提前丢下宋氏就走却不大容易,而且他们成婚,傅萦属于远嫁,宋氏想要陪着去大周的希望不大,东盛皇帝好歹也要留个人质在身边呢。
但凡事情只要涉及到家庭人伦,就立即变的复杂起来,扰的人心烦。还不如战场上杀敌来的痛快呢。
萧错无奈的摇头叹息。先去想法子商议此事。
次日,阿圆先将个月末二十出头的女子带到了傅萦跟前。
“这是绿竹,王爷特地送来服侍公主的。”
傅萦仔细打量绿竹。她生的中等身材,面目寻常,只瞧着脸蛋是那种丢在人堆里就分不出的人。就脸眼睛也显的黯淡无光,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女子。
“好端端的,王爷怎么想起安排婢女给我?”傅萦玩笑道:“莫不是绿竹擅长厨艺?”
阿圆嘴角抽了抽,陪笑道:“公主只管差遣她做事,厨艺自然是不必阿彻的,但是也还算好。她最擅长的那些您身周围的婢女都不会。”
傅萦一听就明白了:“看来阿错是担心我的安全,安排了个护卫来。”
“公主聪明绝顶。”阿圆笑着奉承。
傅萦莞尔,“我正愁身边儿没有这么一个靠得住的人,阿错立即就安排了一个来,阿圆,劳你代我谢谢他。”
“是。奴婢定将话传到。”阿圆行礼退下了。
傅萦则是起身好奇的拉着绿竹的手问这问那,最后还让绿竹表演了一下她的功夫。
绿竹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从前受训时与男人们一处摸爬滚打,从来没当自己是个女人过,如今穿了女装,还被安排来保护这么个娇滴滴软绵绵的俏姑娘,绿竹是一百个不习惯。
不过新主子并不是个难伺候的人,她从前暗中保护时也对傅萦知道一些。因感激萧错的救命和栽培之恩,绿竹已将保护傅萦当做最要紧的事。
宋季堂带着廖氏不过住了两天就回去了。
他们走后,宋氏还特地吩咐人去了一趟田庄,问候傅敏初的病情。得知傅敏初病情已经好转,且二婶也带着傅放初和傅芸投奔了田庄去时,宋氏笑了一下。
“他们现在也算是一家子团圆了。只希望往后他们安生的过自个儿的日子。”

第一百八十九章 幕后之人

“只要咱们还在盛京,他们找上们来的几率就很大。”傅萦抱着糖球,一下下抚摸白猫的小脑袋。
宋氏道:“现如今他们即便找来,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随他们去吧。”
“夫人!”
傅萦刚要说话,外头俞姨娘就惶急的快步进来,“才刚外头有人说,墨轩少爷被人劫走了!”
宋氏愣住。
傅萦站起身,一松手,糖球一跃落地,轻盈的走开了。
“姨娘,这消息可属实?”
“我也是听了消息就来回话的,我,我这就去在探!”
“不必去了。”萧错从外头进来,“的确是被劫走了。看来东盛刑部的大牢也不是那么严实。”
顾韵是被判了翻年秋后问斩的,如今被劫走,至少能够活命。如此一想,宋氏其实是松了口气的。只是理智的分析,顾韵就是之前对他们屡次不利的人,这个人逃走,他们或许安全堪忧。
宋氏很是矛盾的揪紧了眉头。
傅萦当然知道宋氏在想什么,拉着她的手摇了摇,道:“娘,您也不要多想了,或许这就是天意。如果墨轩哥不再来找咱们的麻烦,从此以后再也不必见面,那咱们就祝他日后安好吧。”
宋氏叹息着点头。
说到底,这段母子缘分是彻底断了。不过这些年来她对那孩子也没少尽心里,也并不算得上遗憾。
萧错想的却是另外一桩,只略坐了片刻,就唤了阿彻进来:“你去安排我的人进来,与护院交错安排。”
阿彻立即行礼,快步下去吩咐。
“你怀疑他们会有动作?”傅萦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拳头。
萧错点头,道:“既然能无声无息的救出顾墨轩,对方的能力便不容小觑。他们一直以来要从你这里得知的都只有遗书的内容和下落。眼瞧着咱们订了亲,你若成了湘亲王妃那便不能轻易拿捏了,他们当然要趁现在动手。”
被萧错这么一说,宋氏连背脊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联想傅萦的种种经历。萧错说的却是极有可能的。
“无忧,府中的事情还是要麻烦你。萦萦禁不起那些折腾了。她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如何禁得起几次三番的历险。”
“岳母不要担忧。”萧错称呼的很是顺溜,“您放心。萦萦是我的未婚妻,我自然会保护她, 也会保护府上的人,绝不会让有心人得逞的。”
宋氏被他这样称呼,心里的隐瞒都散去了一些。叹息着由衷的道:“萦萦是个有福气的,只希望她的福气能够长久。”
“那是自然,我在一日,就会让她幸福一日。您放心吧。”
傅萦这会儿脸上已经通红。这种承诺甜的腻人,他怎么不知道寻个没人的地方与她说,偏偏要这会子在宋氏的面前表白一番,真是厚脸皮。
可是这种旁人都做不出的,他却能做得出。傅萦心里还有些喜欢。
见女儿扭捏着低着头,终于露出一些小女儿家该有的娇羞一面,宋氏禁不住开朗的笑了。带同样含笑的俞姨娘出去,将屋内留给他们二人。
萧错就拉着傅萦的手笑道:“你别怕,有我呢。”
“就是有你我才怕呢。”傅萦猫儿一般毛突突的剪水大眼眨着,满眼的挑衅和顽皮。
萧错噗嗤笑了:“你怕我什么?怕我吃了你不成?你放心,要吃你我也要等到大婚之后啊。这点规矩我还是知道的。”
“你…你这人果真是…”傅萦说不下去了,跟萧错比彪悍,这方面她技不如人。
此时城外一辆疾驰的马车拐进了一个小村庄。车把式穿的是寻常百姓长传的灰色半新不旧的粗布棉袄,头上戴着毡帽,一撩车帘,恭敬的笑道:“到了。您请吧。”
顾韵面色苍白,头发散乱,披着一件黑色的锦缎大氅,将浑身里头的穿着都遮住。随着那车把式进了院门,到了里间。
车把式退下,将门仔细关好。
顾韵望着端坐首位那身穿男装的英气女子,以及身周明处的数个高手,只得跪下行了大礼。
“主子。”
英气女子哼了一声:“你今儿还好意思称呼我主子?我的脸都快被你给丢进了。这些日子你都做过什么有益处的事?要你做的事情做不到,让你打探消息你打探不到。要你找个东西你也找不到。 留你还有什么用?”
“主子息怒。”顾韵是忍着身鞭伤叩头,“属下并非有意而是对方是在太过狡猾。”
“不过是个小姑娘和一个小白脸,你确定真的是他们太狡猾,不是你太蠢?”
顾韵红透了脸,面色不变的磕头:“回主子,他们二人的脑筋都不是白给的。傅七的防备心又重,很少相信任何人,是以才没有得手。”
英气少女随手把玩着一碗茶,冷笑道:“是吗,这么说你还是值得原谅的?”
“属下不求主子原谅,只求主子息怒,给属下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机会,我给过你了,是你自个儿没有做好。现在你还来与我要机会,你要知道我手下的规矩。”
顾韵心里有些发蒙。在这个容貌英气的女人身边,所有的人就从来不需要有规矩过。而且她时的身边聚集了许多的门客,有善于谋略的,还有善于谄媚捶腿的,更有甚者,还有善于酿酒的。
这些人重合在一起,集思广益的结果往往都能引出更大的效果来,更不要说他手下的高手。
如此强势的女人,不是他能开罪的起的。
“主子,求您指点,属下到底做错了哪一步才走道今日的地步,就算您要杀死属下,我也无话可说。”
英气女子站起身,缓步走到顾韵的面前,低着头打量他半晌,忽然冷哼了一声,道:“既然你问,我就告诉你,也好觉你长个教训。第一,你对傅萦存了霸占之意,影响了你的行动。第二,你对湘亲王动了杀心,蜉蝣撼树的事儿你也敢做,莫不是脑子进了水?”
“可是主子不是吩咐让我尽快…”
“我是让你尽快问出遗书的下落,我让你尽快去死了吗?”
顾韵低垂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了。背脊上汗毛都竖了起来,许久才道:“罢了,属下任凭您处置。”

第一百九十章 订婚

英气女子负手在她面前踱步,仿佛在犹豫着到底是否要立即宰了他了事。一旁的汉子们手扶刀柄,仿佛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即将顾韵当场处置。
顾韵的背脊上冒了一层冷汗。可是他了解主上的脾气,这个时间越是求饶,反而越会惹得反感。还不如先不要打草惊蛇伺机而动来的妥当。
果然,英气女子缓缓停下脚步,在顾韵面前站定。
顾韵看着她抬起脚,小鹿皮的软靴渐渐凑近他的下巴,以足尖抬起他的头。
二人四目相对,顾韵目光只在她英气的眉眼停留一瞬就垂下眼。
女子轻笑一声,随意踹在顾韵肩头,将他踹的跌坐在地,“养兵千日不容易,我今儿就不杀你了,留着你观察观察,若是往后再做出这种事来,我可不饶你。”
顾韵暗中松了口气,额头贴地道:“多谢主上。”
“嗯。遗书之事我交给别人做,你就不要再插手了。过两日我刚好有商队要回大周,会带着你乔装回去。你自幼留在此处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相信大周皇帝对你和你父母必会有恩赏。”
顾韵道是,又道:“还请主上赐我与父母解药。”
“你放心,药是会按时给的。杀了你们,你还怎么为我办事?”
顾韵无言垂眸。
英气女子笑道:“也只有武略侯那个愚昧的家伙肯相信你父母都已去世,还代为管理家产养大了你。你说,若他泉下有知,知道你是既效忠我,又效忠大周的双面探子,会作何感想?”
“义父他…或许早就知道,只是不说罢了,否则不会替我取表字墨轩。”
“墨轩,莫宣!”女子哈哈大笑,“也难为你了。这些年来怕也一直在受良心的拷问吧。起来吧。”
顾韵这才彻底放下心,站起身来才发现方才已经惊出自己满身冷汗,贴身的中衣都已被汗浸透了。对于如此嚣张跋扈的主上,他除了暗自咬牙别无他法。因为离开她的那种药,发作起来真是比下地狱还不如,他想活命,想在大周任职的父亲活命。那就不能再有犹豫,只能从中取得平衡。
女子起身要走。
顾韵忙追上两步:“主上。属下回大周后,您还有什么吩咐?”
“到时候会通知你的。”
顾韵忙行礼道是,待人都撤走,他才将自己抛在临窗的暖炕上。
小年过罢了就要迎来除夕。因武略侯府一直是在守制之中,这些节日是都不肯过的。除夕当日,宫中大宴,因皇帝怕人议论他们东盛为了巴结上国连礼仪和自尊都给丢了,是以并未强迫傅萦和宋氏入宫参加宴会。
傅萦得了皇帝旨意的时候已是盛林三十六年的正月初一,由大太监苏云权亲自来传旨。
婚期定在了三十八年五月初七。
将明黄的圣谕交到傅萦手中,苏云权便笑道:“皇后娘娘说了。公主自幼长在侯府,对宫中礼仪并不了解,那大周朝的规矩要比咱们东盛更严格一些,皇后的意思是待嫁的这两年,请您隔三差五入宫小住,熟悉熟悉。”
无非就是担忧她个土包子去大周朝给他们国丢脸,趁着待嫁期间多学学规矩,别丢人丢到东盛国去。
傅萦屈膝行礼:“是,多谢皇后娘娘。”
苏云权见傅萦肯配合,当即眉开眼笑的道:“公主殿下聪明过人。也难怪皇后娘娘喜欢。”
“苏公公过誉了,还多亏了您时常提点。”
傅萦与苏云权寒暄了几句,又送了早就预备在袖子中的一个封红。
苏云权推拒,傅萦笑道:“苏公公切莫客套。这一点子不成敬意,请苏公公吃杯热茶。”
“公主体恤奴婢,如此就多谢公主赏赐了。”苏云权再度行礼,笑吟吟的回去了。
傅萦与宋氏亲自将人送到门外。
拉着傅萦的手,宋氏笑道:“如今婚事已定下了,娘也就放心了。”
“娘放心什么。难道是担忧女儿嫁不出去?”
宋氏认真的道:“早些年不担心,就是旧年你头上受了伤刚醒来的那会子,娘着实是担忧啊。你性子乖张,待人还不留余地,又馋嘴又贪睡,动不动就给人撂脸子说话得理不饶人的,你说哪家的才俊瞧上你不是因为沐恩伯那个爵位啊。”
傅萦嘴角抽搐。宋氏的意思,分明是说她醒来之后整个“傅萦”都不好了。
“可是现在想想,你若不变成这样,咱们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宋氏对她的评价柳暗花明:“娘是个老实人,许多事都是你爹活着时绑着看,你爹爹不在了,咱们家又是那样场面,娘的一颗心只顾伤心还来不及,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也多亏了你。”
“娘说这些做什么。”想起初醒来时的场面,一幕幕都如刚刚发生一样,如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想来他们也是要苦尽甘来的。
只是,如今婚期已定,萧错也要离开了。
傅萦未免有一些伤感。回了卧房,看着桌上的点心也没了意趣。
“公主,您怎么不用点心呢?”珍玉身子已经痊愈,依旧回到傅萦身边与绿竹一同当差。
绿竹说话直:“公主饭量小,吃不下了。”言下之意是你等等在想着捡剩下的。
认识了这段时间,绿竹早就发现了珍玉是个“饭桶”的本质。受伤后鬼门关走了一圈儿的人,没瘦反而养胖了…
傅萦莞尔,“你们俩互补长短,珍玉与绿竹学习学习怎么锻炼,免得总帮我的忙最后长成个小胖猪。绿竹呢,与珍玉学一学如何梳妆、做菜,免得到了大周露出马脚来。”
如此一看,也不只是她要学习,她的婢女也要学呢。
打发了珍玉和绿竹下去,傅萦便捻起一小块点心来吃,想着萧错要回国去,又发起呆来。
萧错来时间傅萦如此,冲着绿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就打发人下去了。
来到傅萦背后忽然发声:“小笨蛋。想什么呢?”
傅萦被唬了一跳,手中的点心都扔了,回头瞪他:“阿错!”

第一百九十一章 捉拿

见傅萦真是被吓着了,萧错忙搂着她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想逗逗你吗。你在想什么呢?难不成点心看着比吃着还香?”
“没什么。”她才不会告诉他她在想什么:“你不是入宫去了?”
“才刚回来,就奔着你这儿来了。”萧错拉着傅萦的手往屋里带:“没几日我就要启程回国了。有一桩事想与你商议。”
“是什么事?”傅萦被他拉着到了里屋,二人挨着坐在铺设深绿坐褥的临窗暖炕上。
萧错搂着傅萦,先是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小笨蛋,我要是回去了,你想是不想?”
傅萦脸上绯红,双臂搂着他脖颈将脸埋在他胸口不回答。
萧错摇晃她:“不说也就罢了,我现在有法子回明你们的皇上和我皇兄,能带着你一同回国去。”
傅萦愕然直起身:“什么?”
“你跟我回国啊,你放心,大婚之前我不会做逾越之事,我只是不放心你留下。如今顾墨轩也被劫走了有一段日子了,虽然那一伙儿人都没动作,但并不代表你的危险已经解除了。我在东盛逗留的太久,不得不回去,可我又放不下你,思前想后,最好的法子就是带上你。你跟我回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才能安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