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们也知道我是做药材生意的。南疆一战时,我走了些门路,与军队里做了买卖,给大周兵士运输药材。是以上头的一些风声我的听得到。我得了消息,就立即来告诉你们。”
“即便有那样的说法,皇兄面前我自然解释的开,何须你慌乱的来带我走?”
“小叔叔,我从不知道你还是个榆木脑子。你以为朝中之人看你都顺眼吗?你挡着多少人的风头难道自己不知道?这一次你们又为何要躲藏在此处?”
萧错闻言沉默了。
他若不是触碰了什么人的利益,这会也不至于带着傅萦隐居此处观察情况。
片刻。萧错问:“你是如何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一句话正问到点子上。傅萦也很疑惑,傅翎是如何找到他们的。
傅翎道:“这些日皇上动用了精龙卫的人四处走动,早已有许多人探听付出些许端倪,加上湘亲王府中的主人已有几天没出现。而且千秋湖上又恰巧出现了沉船。”
“所有事一联系,我就知道你与小婶婶必然是有事了。他们找你,用的是精龙卫四处打探。我却不同。我动用了关系,在都城所有药材行、药铺、医馆探听。我想你们若是真正落水逃走,就算不受伤,小叔叔紧张小婶婶的身子也一定会去看大夫的。果不其然,想找你们也不难。如此俊俏,出手的又都是内造的值钱物件。”
傅翎说到此处笑吟吟望着萧错,一副“服气没有?”的表情。
萧错无语的点头:“的确是我的疏忽了。下次应该预备一些寻常物品才是。”自小到大生在皇家养在宫中,又没经历过什么逃亡之类的事,这方面他的确是经验欠缺。不似傅翎想的那样全面。
傅翎见他这般,禁不住噗嗤笑了。
“嗯。知道是疏忽就好。只不过小叔叔往后真该注意。你难道不知道自个儿树大招风吗?”
萧错不言语。
傅翎毫不客气的道:“小叔叔,你对兄长的敬爱足以见得你赤子之心。只是毫无防备的信任会让人觉得你很傻。皇上有三子,却独独对你那样好,有风头叫你出,有大事叫你做。你若是比他们真的年纪大,图你行事沉稳也就罢了。偏你比萧羿还要小两岁呢,你难道就不担心,他日皇上对你不利吗?”
萧错着实是不喜欢听这种话的。
皇兄对他恩重如山。他们虽是兄弟,却情同父子,萧错对周帝既有亲情,又有孺慕之思。对于一个还没出世就已经注定没有父亲的孩子来说,兄长给予他的那般珍贵,远远地超出了一个哥哥对弟弟疼爱的范围。那份恩情,他怎能忘却。
所以傅翎说出这话时。萧错很不愿赞同。
但是客观的说,他又不得不赞同傅翎说的是有道理的。
因为他的心中先前也有了一些防备。否则这一次就不会见到事不对就带着傅萦迅速逃开。逃离后还不曾给王府和宫里送消息,只想静静的看一看那些人会有什么反应。
他是在试探的。
试探发自于不信任。
但是这样的话从旁人口中说出,和自己判断出却是两种感觉。
萧错凝眉之际,马车已经缓缓停下。傅翎先潇洒的跳下马车。随即撩起车帘,方便萧错下车。
傅萦被萧错抱下车放在地上便打量起四周。
此处许是临近集市,都可以听的见四周的吆喝叫卖声。面前的却是一条巷子,车夫跟随他们三人进了小巷,在最深处一黑漆斑驳的木质大门前停下。
傅翎上前有节律的敲门,不过呼吸之间,大门就被推开,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妇人见是傅翎,忙行了礼让他们进去。
进门绕过影壁,院子便是豁然开朗。正当中是三间正房,两旁各有两件厢房,倒座做了厨房和下人居住只用,角落的月亮门通向第二进院落。
萧错与傅萦便随傅翎进了第二进院落。
里头只有两个中年的媳妇子,穿了簇新的细棉袄子和长裤,正在坐在廊下闲聊,见了来人惊喜万分的行礼:“东家。”
“嗯。”傅翎一指萧错与傅萦:“这两位是我叔叔和婶婶,从乡下来的,要在此处暂住几日。你们好生伺候不得怠慢。”
“是,东家尽管放心。”
两个媳妇子快步下去预备茶点。
萧错便扶着傅萦坐下。
见他对待傅萦如此谨慎小心。傅翎便笑着道:“小婶婶可是有了好消息?”
傅萦的脸上腾的红了,不自在的别开眼。
萧错却笑:“你倒是看的仔细。”
“小叔叔一副生怕小婶婶磕碰到累到的模样,傻子才看不出呢好么。”傅翎翻了个白眼儿,“既是小婶婶有了身孕。你就更应该拿出个章程来,往后日子还长着,这一次是你在一旁,若下一次被人专门瞄准小婶婶和孩子出手呢?”
萧错心里担忧的其实也是这个。
待下人上了茶,傅翎又吩咐道:“我婶婶有身孕,你们伺候的仔细一些。”
两个媳妇子对视一眼。应声退下。自始自终都不敢抬头仔细去看看东家的亲戚长什么模样。
傅翎不过略坐了片刻就要告辞。临走前,她特地避开傅萦,将萧错单独叫到了门外说话。
傅萦打量着屋内的陈设,眼角余光看着负手站在廊下仰头望着萧错的傅翎,心下那种异样的感觉又萌发出来。
傅翎仿佛什么都知道似的。是否她曾经还是公主时,就曾不留神听到过一些关于萧错的传言,或者是知道一些皇帝对 萧错的看法?
她逃婚离开后,既然能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潇洒的活着,就说明她绝不是个头脑简单之人,她的聪敏更或许还在自己之上。
这个人对萧错又有不同的感情。虽是叔侄关系,二人相处之时,傅萦却看不出傅翎对萧错有丝毫晚辈对长辈的感觉。
只是这些不必在意倒也罢了。她比较在意的,是傅翎到底为何会急忙将他们撵到此处来。
萧错与傅翎说了几句话,傅翎才真正告辞了。
萧错则凝眉久久不言语。
他不愿意去怀疑他的亲人。可是傅翎告诉他的话,却在向他揭示着显示的残酷。
傅翎说,她的人发现二皇子萧羿行为有异。
而且南疆归来后,二皇子的风头一直都被萧错压着。萧错是皇帝最宠信的人,就连皇子都比不上他。皇帝虽正值盛年,却不可能永远不老。
何况萧错虽然身为皇叔,却比萧羿还要小两岁。
前后联系一番,虽不能确定此番游湖时的一切遭遇是何人所为可也八九不离十了。
萧错抿唇许久,才转身要回屋里。
却发现傅萦已经站在他身后依着门框不知沾了多久。
“小笨蛋。”扯开一个爽朗愉快的笑容,萧错道:“在这里做什么呢?嫌屋子里热了?”
“没有。就是看你很不开心,很担忧。”
“哪有什么不开心。”萧错耍赖。
傅萦莞尔一笑:“我面前你还需要如此么,你开心不开心,我看的最清楚。阿错,我虽然不参与朝政,可是我好歹在内宅摸爬滚打混出来的,而且我家里那些人极品的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人道德观的范围。所以我防备心重,一开始我就曾说过,让你仔细提放你皇兄。”
再度提起皇兄可能对他不利,萧错心里乱如一团纠缠在一起的乱麻。
心情不好时,他虽不会乱发脾气,可脸色也绝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傅萦察言观色,便知自己再继续说下去,很可能让萧错动气。不免叹了口气道:“罢了。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平安。”
“这位太太。”一个瘦高的媳妇子端来了一碗粳米粥,恭敬的道:“才刚东家吩咐了,您有了身子,饿不得,这会子饭菜还没预备好,您先吃些粳米粥可好?”
傅萦没胃口。她要担忧的事太多。为了萧错焦急,也为他们二人的未来担忧,加之她素来就是个挑剔的人,只一碗粳米粥,还真的不合胃口。
但毕竟是在傅翎的宅子里,傅萦就接过了粥放在一旁,吩咐人下去了。
那媳妇子还想服侍她吃过了粥在走。
“东家吩咐要服侍了您用罢了才行的。”
傅萦好歹受了东盛国两年的皇家训练,在宫中住着的日子即便什么都不做,只与宫中各位贵人主子交往也学到了不少。面前这仆妇原本还好。只是这样一劝,反而显得有些刻意了。
傅萦便不动声色的道:“先搁着吧,我待会儿就用。”
毕竟是下人,也不好违抗了命令,且傅萦虽荆钗布衣,却根本不像是从乡下来的。只看穿着与那周身的气派也不相配。
那媳妇子便行礼退下了。
她一走,傅萦就将粥倒进了痰盒。

第二百三十二章~第二百三十三章 小产

萧错诧异道:“怎么倒掉了?”傅萦虽然挑嘴,但是爱吃之人对食物多少都会有些尊重,不喜欢吃的她可以放着不吃,倒掉还是第一次。
傅萦看了一眼窗外,见并无旁人,这才低声道:“我觉着方才那个仆人有些可疑。她的样子显然不是专门服侍人惯了的,却有心想看着我将粥吃完再走。她那般,我便不想吃了。”
萧错噗嗤笑了,“你呀,是不是女人有了身子的都像你这样疑神疑鬼的多疑?咱们又不是在什么外臣府中,在翎儿的宅子里至于这样紧张?”
傅萦抿唇不语。
看来萧错是并未察觉傅翎对他有男女之情。
不过转念一想,她也是太过小心了。傅翎就算再傻也不会在自己地盘上当着萧错的面来害她,那不是将萧错越推越远么。
见她如此表情,萧错忙笑着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好了好了,不就是一碗粳米粥么。你不喜欢,咱们就不吃。回头我去给你买香酥鸡吃啊。”
他这般哄孩子的语气,着实让傅萦哭笑不得,不过如此下来却很受用,笑嘻嘻的撒娇道:“我不想吃香酥鸡,没胃口,我想吃你。”
萧错闻言,立即觉得这小坏蛋根本就是跟他学坏了。这段日子他专注于研究子嗣传承之事,每次的开场白都是“媳妇我饿了,我要吃你。”
这话却叫她给原封不动照搬去了。
心跳加速有些害羞,可比彪悍萧错哪里能认输?
“好啊,你要吃哪里?”说着就要脱衣裳。
这次轮到傅萦脸红,想起床第之间萧错种种热情的“吃”法,又想有了身孕后保不齐还真要吃一吃他。傅萦的脸一下子绯红成了大红布,整个人都似火炉一般烧热起来。
萧错哈哈大笑,搂着她摇晃,“看来你是真不想吃我。要不你什么时候想吃告诉我,嗯?”
还说!
下次再也不想调戏他了…
二说着话,正如蜜里调油一般时,方才那媳妇子又在廊下回话:“回老爷太太。饭菜已经预备得了。”
萧错笑道:“端进来吧。”
“是。”
两个媳妇子抬着食盒进来。
这一次没有东家在。他们都好奇的壮着胆子抬头飞快的看了萧错和傅萦一眼,这一看之下,两人都呆住。瘦高的媳妇子手上一提,食盒一歪,险些落在地上。
萧错好笑的道:“有劳。”
两人这才惊醒,手忙脚乱的摆饭菜。暗想不是说乡下来的亲戚吗?虽然穿着打扮瞧着像。可是长成这样莫不是天上神仙掉下来的?
出去时二人又仔细盯着萧错瞧。仿佛看不够似的。
这般英俊的青年还是头回见,饶是人到中年的女子也是有爱美之心的。
傅萦看的好笑。抿着唇看了半晌。瞧那两人还在看,就拿起筷子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二人反这才回过神,飞快的看了傅萦一眼就下去了,全无大家礼数。
傅萦见人走了。就揶揄的盯着萧错笑。
萧错虎着脸:“还不吃饭?呐,你爱吃的香酥鸡也有。”
“秀色可餐,看你就够了。吃什么饭?”
嘿。这小妞真真是给点颜色就开起染坊了!
萧错拉长音“哦”了一声,敞开衣襟道:“只看怎么够。还是吃吧。”敞开衣襟就要扑过来。
傅萦气的跺脚转过身去。虽背对着他,他身上肌理分明的线条与有力肌肉都是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画面,男色惑人啊!
萧错好笑的望着傅萦的背影,忽然间便萌生出一个想法:“小笨蛋。”
“嗯?”听他声音严肃,傅萦转过身疑问的看他。
萧错望着她由衷的叹息道:“若是我们能永远这样在一起就好了。”
傅萦心里咯噔一跳,既是欢喜,又是担忧。萧错在她的印象之中,从来都是如太阳一般充满阳光和希望的,游戏人生欢喜的度过每一天仿佛是他的天性,根本就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能够压的倒他。
可是他发出这般感慨,加之近日经历,以及方才傅翎还在廊下与他说了什么,傅萦很难不去担心:“我们自然永远在一起啊。”
平日里这个男人是她的支柱和依靠。
今日她偶见他脆弱的一面,起身到坐在条凳的他身后搂住了他,俯身落吻在他侧脸:“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
萧错心内震动。
自有记忆起,从来没有人这样抱过他。
母后是严厉的,且早逝。即便如皇兄那般疼宠他,毕竟是男人之间。与女子这般的母性却是不同的。
她身上有淡淡的幽香,柔软的身子贴着他刚强的背脊,虽然娇弱,却能替他遮挡风雨。萧错在傅萦面前,第一次不存男女之念,享受她的拥抱。握住圈住他脖颈的手,动容之下喉结滚动,仿若喟叹。
“萦萦。”
又一个吻落在脸颊,傅萦笑吟吟道:“阿错,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
萧错猛然回头,唇擦过她的脸颊,对上她亮晶晶的双眼。
“你…”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与你站在一处的,不要担忧。况且你我既然远隔千山万水能够相遇,上天自有缘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这段话的傅萦充满自信,因为她际遇经历不足为外人道,却着实是经历过一段做猫又做人的过往。与萧错分别的两年,她作为动物的敏锐与日俱增,这样的奇遇还不够解释上天自有安排这一句,那还有什么能够解释?
萧错渐渐微笑,只存一瞬的彷徨被傅萦温柔的一席话震的无影无踪,小虎牙轻轻地咬了下傅萦的唇,他又是那个吊儿郎当位高权重的的痞子。
“瞧不出。你倒是会安慰人。不过是做个样子,就能哄你说一句爱我。”大手摸了她丰满一把:“你达还以为你只有那时候会叫爱我呢。”
傅萦咬牙切齿的推开他。
羞涩的记忆蔓上,那次萧错按着她在净房,撩拨足了却不满足她,逼着她叫他好达达,还要说爱他…
往事不堪回首啊!
可是这货能不能别张口就是黄段子,好好一个人。几时学坏的!
傅萦哼了一声进屋去了。
她转身走开。自然没看到萧错温存的笑意和眼中一闪而逝的水光。
为了她,他也必须要强悍起来。
就算敌人真如傅翎所说,是那他永远不愿意成为敌人的人。他也决不能退缩。
萧错举箸,“小笨蛋你不饿吗?唔,这菜不错,香酥鸡味道也很好呢。”
傅萦在屋里气闷的道:“不饿。”
萧错吃了几口。见人还没出来,便选了傅萦爱吃的几样小菜。加上一大块香酥鸡翅在碗里,端进了屋里,汤匙搅了搅,就将一大口混合后的饭菜送到她口边。
“张嘴。啊。”
饭送到口边,喂饭的人又俊的让人不忍拒绝,傅萦只得张口吞下。一口刚刚嚼完。又塞一口。
一小碗饭就被喂完了。
最后嘴角粘着的两粒米还被他以指尖拈了塞入口中,含着手指头对她笑。
傅萦…
她忽然想到个严重的问题。
孩子若是长得像他。将来犯了错误她舍不得教训怎么办。
萧错唤人进来收拾了碗筷,便让傅萦自个儿先休息,“我打算悄悄地回一趟王府,告诉岳母和外祖母他们咱们平安,免得他们焦急起来被人利用做出什么傻事。”
“也好。”傅萦道:“我睡一会。”
“好。”萧错搂着傅萦躺下,拿了薄薄的纱被为她盖上,侧身躺在外侧道:“等你睡着我在走,这样你睡醒时我就回来了。”
“嗯。”
傅萦翻了个身,将脸埋在萧错怀中,手臂搭着他健瘦的腰。许是疲累,也许是孕中缘故,这一觉睡的倒是极深沉。
只是萧错的话没有兑现,因为她腹痛疼醒的时候他还没回来。
天色暗淡,日暮西沉,看来明日当是个与雨天。
傅萦下腹坠痛的流冷汗,挣扎着爬起来唤人:“来人,来人!”
过了片刻,矮个子的媳妇子快步进来,“太太,您有什么吩咐?”
傅萦吸着气以镇痛,说出的话断断续续:“快去,请大夫,我不行了。”
那媳妇子瞧着傅萦脸色煞白,当即也唬的面色铁青,三两步奔到近前,却见她细棉的裙子上染了一片红,血色在蓝色细棉布上变成了深褐色…
“天啊!快,快请大夫!”飞奔着出去,到了廊下催着先前高瘦的那个媳妇子出门。
自重生至今,她是第一次感觉到这般难以忍受的坠痛,比小日子时的疼要放大千万倍。冷汗一瞬浸透了背脊,她恐惧的抱着腹部,强撑着不想失去意识,然而眼前却一阵阵发黑,身上冷的像是从冰破的湖水里捞出来。
脑海中不停反复叫着萧错,嘴唇颤抖的却不成音,只余呜咽。
她不该这样傻。
他们离开住处,听了傅翎的话到了这里,她觉得傅翎既然是对萧错有情,萧错的安全可保。
然而她没想到,傅翎竟会这么快就出手来害她的孩子。因为她觉得傅翎是聪明人,没必要这样做!
她是萧错的侄女,于男女之情本就没有未来。她若对他的孩子下手,不是自己将二人维系的亲情斩断吗?
傅萦不懂。
可事情就是发生了。
意识渐渐飘零。她想起前一世偷吃香酥鸡中毒时那股子疼痛。她当时只会喵喵的叫,现在说得出痛苦了,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萧错原本捧着她爱吃的点心回来,才刚进院门就瞧见那瘦高的媳妇带着个大夫慌乱的往里头奔去。
媳妇子焦急的道:“太太身子好像不好,老爷你快去看看!”
点心落地,萧错眨眼间便飞身进了屋。看到的却是触目惊心的一幕。
不过才分别一个时辰,刚才好好的人,此时却是面色青白的倒在床上痛苦的**,血迹从她裙下透出,那般恐怖。
“怎么了,这是,这是怎么了!”
萧错彻底慌了,踉跄到跟前将傅萦抱在怀里。
傅萦疼的意识模糊,无力的在他怀中,睁开毫无焦距的眼望着他,随即就力竭坠入黑暗。
“太太是小产了,还须得请医婆和稳婆来,我先暂且开了止血的药来…”
大夫给傅萦瞧过,就被媳妇子引着去了外间。
萧错耳中轰鸣着。
小产。
小产!
好好的,孩子怎么会没了!
“你说,怎么回事!”萧错搂着傅萦,眼神冰冷,犹如地狱中的恶鬼,狠狠的瞪着床前撑着棉被为傅萦擦拭的媳妇子。
那媳妇子惊的扑通一声跪下:“小人不知道啊!老爷,您才刚出去后太太就一直在休息,谁都不曾进来打扰,然后忽然太太就唤人,我进来一看,就已经落了红了。”
“她吃了什么?”
“太太不曾要吃什么啊。小人预备的饭菜最是干净不过的,老爷您吃了不是也没事儿吗?!”
他离开时,傅萦睡的正熟,是睡着一半忽然惊醒出了事的。
也就是说,出了问题的是在饭菜中。
她原本不信任那瘦高的媳妇子,将粳米粥倒掉了。
后来的饭菜,是他亲手喂给她吃的!
萧错双眼赤红,高声唤才刚带来的暗卫:“阿泽!”
那媳妇子被吓了一跳,不敢动作。
随即后窗一开,一个面目寻常的少年翻窗进来,单膝跪地:“爷。”
“去将傅翎抓来。还有,拿着我的名帖去请太医。另外命人封锁院落,仆妇一个都不许离开!”
“是。”
名为阿泽的少年快步出去。
仆妇瞠目瘫坐。
这位到底是什么人?
随口一句就能唤来个武林高手。还请的到太医!
萧错大手摸着怀中的人,医婆进来诊治要请他出去,他也不为所动。就那么亲眼看着她流了多少血。
血止住了。孩子没了。她昏迷着,发着高烧。
她原本就防备着,不想吃这里的东西。是他亲手喂给她吃的!
她不会拒绝他…
他成了间接害死他们的孩子的刽子手。他害了她!
不多时太医便匆匆来了。跟随太医而来的还有精龙卫新擢升的千总顾韵。
“卑职参见王爷!”
萧错负手站在屋门前,面对着内外之间紧闭的格扇。背在身后的手上还有粘稠的血。
“你来了。”萧错并未回头,声音冰冷:“才刚去过城郊的宅院了吧?搜到本王的罪证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第二百三十五章 成仇

顾韵闻言猛然抬头,望着萧错的被引投稿一时间竟一句话都说不出。
若是隔着他自己身上,只要有半分能耐,也绝不希望今日来领了这份差事。他与萧错之间的矛盾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形成,当初他与他尚且能够一斗,是因为他是龙虎卫,而他不过是个小护院。
如今呢,情况逆转。他抛却了东盛的一切,这些年的努力都已尽付东流,回到大周来,皇帝并未重赏他,甚至未提潜伏多年的辛苦,只是给了千总的官职来做。
曾经的小护院,成了军中威慑震人位高权重的湘亲王。
他若是想对自己不利,只需要动一动手指。
不,或许一根手指都不用动,只略微表现出对他的不喜,自然有人为他除掉他。
若只是曾经做过情敌也便罢了。关键是傅萦和亲而来时,他还奉主上之命阻拦过。他为了得到解药情非得已,当日就已觉得这一切或许是个极大的隐患。
他明白主上是与大周为敌的。
两年的南疆之战,主上与南疆联合对付大周,却独独对湘亲王手下留情。
东盛和亲公主到来,她竭力搅合,恨不能让大周与东盛反目,让和亲公主先死去才好,可在兴平城时,最后却鸣金而去,没有正面与湘亲王冲突。
如今,有人栽赃湘亲王勾结南疆余孽,主上又命他去毁灭旁人栽赃的证据。
女人心海底针,主上是要对付大周,却处处对湘亲王留情。
现在他要面对的是湘亲王的暴怒,又不能说出主上的吩咐,且他知道,湘亲王是了解他做了探子左右逢源的。
顾韵跪地,久久不能言语。因为他根本不知该说什么。
萧错转过身,此时的他收起平日里那些玩世不恭,又似回到南疆战场上,仿若地狱之中走出的煞神。缓步到顾韵跟前居高临下望着他。
“怎么,不想说?想直接拿去与我皇兄?”
“回王爷。”顾韵沉声开口,道:“并非是卑职不想说,只是着实没有搜到您说的任何对您不利的事物。且皇上的旨意是无论如何要找到王爷,安全的带回皇上面前。那日游湖之后王爷与王妃双双失踪,人皇上担忧的夜不能寐,生怕您出什么岔子。”
萧错抿着唇。
他的挚爱如今发烧昏迷,傅翎一遍遍提醒他要防备皇兄和他的侄子。但是想起从前皇兄对她种种的好,萧错又无法全然去抛去从前的感情。
“顾大人。”
“卑职在。”
“你起来说话。”
“是。”
顾韵站起身,背脊挺直垂手而立。
两人身高相仿,顾韵看起来要比萧错壮硕许多,但他心知萧错武功卓绝,真动起手来自己绝不是对手。
顾韵怕了。
如若萧错要动手杀他,是轻而易举的事,只需回头找个由头搪塞了皇帝便是。
傅萦是萧错心尖儿上的人,此番出事,他定会迁怒…
果然。顾韵没有猜错,萧错缓缓到了近前,咬牙低声问:“你回去,告诉你主子。不论今日王妃的伤是否是他造成的,本王都将账算在他的头上。早晚有一日必然十倍奉还。他,还有你,伤害过萦萦的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