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变化不过转瞬之间,傅萦尚未来得及反应,就多了个厚实温暖的坐褥,索性懒懒的靠在他怀里。
萧错在她耳边低声道:“昨晚累着你了吧?现在还疼吗?”
傅萦脸上顿时烧热起来,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就要抱着糖球下地去。
萧错朗声大笑。圈着她的腰身不许她动作,在她腮边偷了个吻才道:“逗你了,都成婚这么久了,你还这样容易害羞。”
傅萦瞪他:“谁会像你似的,脸皮厚的很。”
“我脸皮厚?我只是觉得你我感情已经身后到如老夫老妻一般了,还在乎这些个?”若是不出意外,在过不一年他们都为人父母了。只是这句话不能说便是了。
傅萦闻言也禁不住有一些感慨。
二人用罢了晚膳。萧错便说起了皇帝的安排:“皇兄一番好意,要设宴款待岳母和外祖母,咱们是不能拒绝的。好在皇兄说不会请很多人来,只是咱们自己家中人一起吃顿饭。”
“那我母亲和外祖母也会紧张的。”傅萦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这宴是不能推辞的。回头我去与母亲和外祖母说。”
“咱们待会儿一同去。”
二人到了客院,恰逢宋氏几人正在用饭。傅萦便和萧错坐在一旁陪着一起又吃了一点,用罢了饭,将来意说明,宋氏就是再忐忑也必须要应下。
廖氏则是道:“听说皇上准备去避暑山庄。你们也要跟着去?”
萧错点头:“皇兄每年都要在避暑山庄住上一阵,今年钦点了我和二皇子一同负责安全防卫之事,萦萦去了也正好散散心。”
廖氏点头道:“那自然是好的。只是安全之事繁琐又重要,你要当心才是。”
“外祖母放心。无忧一定谨记。”
两方又聊了片刻便各自歇下。
次日傍晚,一家人便入宫参加了家宴,与上次相同,席上并无旁人,只帝后二人于几位皇子。这些人都是萧错的血亲,但于廖氏和宋氏来说,他们都是身份尊贵到自己仰望的人,是以一餐饭吃的十分拘谨。
皇后则是温柔大方的十分照顾他们。
饭否散了宴,回府的路上,宋氏便拉着傅萦道:“你这个皇嫂并不是个简单人物,你以后要注意。”
傅萦闻言颔首,随即笑着问:“娘怎么这样觉得?”
“傻丫头,你当人对咱们态度好一点就是真的对咱们好了?这是要凭感觉的。你外祖母和娘都是习武之人,对煞气这等气息感觉敏锐,皇后虽笑容温和,言语关切,但是看向咱们时的眼神就蕴着尖刺一般,相信就是无忧也感觉道了的。”
其是否傅萦比他们感觉的还要敏锐,以为她拥有动物那样敏感的六识。
“我知道了,娘。”傅萦道:“其实平日也极少入宫的,基本也见不到面,而且我是阿错的王妃也不是皇上的妃子,想来与皇后之间也没有什么冲突的理由。”
“能如此是最好不过了。”宋氏叹息。
一旁的廖氏也跟着叹了口气。
马车中的气氛就有一些凝固之感。宋氏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泪水,声音沙哑的道:“你还这么年轻,就要离开娘的身边了。你说怎么就嫁的这样远呢。”像是她嫁了人,好歹也离着家不远,想家了起码能快马加鞭的赶回去。有什么事来回也快。
如今他们骨肉分离,中间隔着国家,就是有什么消息也不能尽快传送的到,何况他们也无法保证国与国之间的太平,万一东盛和大周动了武,他们要联络岂不是更困难了?
宋氏想着就禁不住更加伤心了。
傅萦拉着宋氏的手安慰,自己的眼泪却是比宋氏落的还凶。
廖氏强压着难过,道:“钰儿,你也别在这里招惹萦萦哭了。事实已经如此,再者说还有无忧对她那样好呢,有无忧照顾,你又有什么不放心的?若是就近嫁了个人不似无忧这样疼爱她,即便她能回娘家方便,她一个女子也不能总是住在娘家吧?更何况你还能陪着孩子一辈子吗?”
廖氏说的是事实。但是事实听起来着实是让人越加悲感。
但是宋氏的悲伤也不过呼吸之间就强迫自己收了起来,回了侯府交代依依不舍的傅萦:“明儿我们就启程了,记得明早来一起用饭。”
“知道了。”傅萦和萧错将人送回了客院,才反回内宅。
萧错牵着傅萦的手,由府中的人提着灯在两侧伺候。
傅萦则是走一路落了一路的泪。
莫说傅萦这般,就是萧错单单想着现实存在的问题,着实无法避免傅萦与家人分开,从此天涯两端相互牵念着,他也觉得心里发酸。
第二百八十二章 长亭
他自与傅萦相识至今,也从未见傅萦这样难过,面对她的伤心,好像他所有的安抚和都变成托词,所有的开解都成了借口。分明是他太过自私,强要她嫁给他才得了今日这样的局面。其实若是在东盛为她选择个好夫婿,一则不至让她牵扯进现在的政事中,二则也不比让她与家人分别。
只是他到底也不是个圣人,如此心都搁在她身上了,又如何放得开手。
萧错此时只能搂着傅萦的肩膀,沉默的陪着她,只恨不得自己若是天下之主,就可以避免这些麻烦了,那样事情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好歹他能为傅萦撑起一片可以让她自由翱翔的天空,而不是现在狭居于他有限的羽翼之下。
只是,他到底不是一个为了一己私欲就不顾天下人死活的奸佞之辈。就算是这样想,也不过只是在心中想想罢了,他将感情看得重,亲情也不例外,他绝不可能谋夺皇兄江山的。
回到卧房,萧错亲自去拿了湿帕子为她擦脸,又不假他人之手的为她卸妆拆头发,一切都忙过了,傅萦总算是止住了泪,萧错叹息着蹲在她面前,双手握着她搁在膝上的白皙素手仰望着她道:“别哭了,误会想办法解决这问题的。你再哭下去,我也要跟着你落几滴泪了。”
傅萦被他这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逗的破涕为笑,无奈的道:“别闹了,若真将你这样战神都弄哭,天下姑娘岂不是要骂死我了?”
“我萧无忧的媳妇是能给人随便骂的吗?谁敢?!”
傅萦用被泪水洗过红肿却明亮的眼眸瞪他:“你以为很少么。在你面前,自然谁都不敢的。”
萧错一下子就想起向怀义府中那件事。
向怀义那还是主动邀请且有所求,女眷中都有人敢这般针对她呢。若换了比旁人,还不一定如何。
萧错面色由玩笑变的有些凝重,倒是叫傅萦瞧得无奈:“看你,不过随口一说,这傻子竟然还当真了。”
萧错却没与她继续玩笑,认真的拉着她的手摇了摇,道:“你放心。”
放心?
“你这么一说。我更不放心了好么。咱们现在这样我就已经知足,你可不要乱做什么傻事。”
“瞧你吓得。”嫁给他是多没安全感啊。
萧错不忍心再让她难过,才刚洒的泪已经够多了。
“咱们安置吧。明日一早还要去陪岳母用早饭。”
“嗯。”傅萦沙哑的应了一声,才略好了一点的心情再一次沉重了。
这一夜注定难眠,傅萦在萧错怀中侧躺着不动,生怕翻来覆去的会影响了萧错休息。只是听她的呼吸声虽然清浅。却不似熟睡时候的规律,萧错哪里会发现不了?
“小傻瓜?”
“嗯?”
“怎么还没睡下?”
傅萦道:“已经睡了。”
萧错莞尔。胸膛发出愉快的闷笑声:“睡了还说话呢?”
“人家这是梦话。”
萧错又笑,忍不住亲她额角。
傅萦闪躲:“别闹了,昨儿闹的腰现在还酸疼呢。”
“是嘛,那更要揉一揉了。”萧错手掌便搁在她纤细的腰上。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傅萦轻叹一声窝在他怀里,藕臂搂着他胸膛,“睡吧。明儿若叫娘瞧见我顶着两个肿眼泡,定也要伤心的。只是我怕到时候还是忍不住哭。”
最后一句说的声音很低。仿若叹息。
萧错顺着她的长发,久久不语。
次日清晨,萧错便带着阿彻和阿圆亲自去外头检视这一行的安排,侍卫和随行的仆婢萧错原本就安排过了,加上皇帝亲自赏赐的一些东西,还有需要带给东盛帝后的礼物,皇帝更是加派了人来护送,这一队浩浩荡荡上百人,一行人的安全便是无虞的。
傅萦此时一手拉着宋氏,一手拉着廖氏,三人并出门来。一路没有依依惜别,三人更是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到了马车跟前,傅萦含笑送母亲与外祖母上了第一辆马车,又送傅薏夫妇上了第二辆车,站在门前与二人挥别。
“我便不跟着去送了,就让阿错送你们出城。一路保重,记得捎信儿给我。”
“知道了。快回去歇着吧,瞧你那眼睛,不知道的像是被谁打了两拳似的。”宋氏嫌弃的摆摆手,撂下了车帘。
萧错则是接过缰绳,担忧的摸了摸傅萦的脸颊:“快回去吧,我待会儿就回来了。”又吩咐阿彻和阿圆,“你们护着王妃。”
阿彻与阿圆都行礼应是。
萧错潇洒的跃上马背,回头看了傅萦一眼,见她依旧在笑,心中暗自叹息,便扬声吩咐队伍启程。
车队向前行驶,在上百护卫的护送之下浩浩荡荡的离开王府门前,很快便转过了街角再也看不见了。
傅萦依旧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咬了咬唇,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将珍玉看的焦急不已,连声哄着:“王妃,您别伤心,往后想见面也容易,请王爷带您去不就成了吗,夫人和老夫人身子都硬朗,日子过的也顺心,您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啊。”
傅萦摇摇头,便一面拿袖子抹泪,一面转身往府里走去。
阿圆忙给珍玉使眼色,这会子还是不要劝的好,越劝越伤心。
珍玉会意,便只扶着傅萦往前去,阿圆则与阿彻随后跟上。
而马车里宋氏和廖氏则正对着落泪。
再铁石心肠的人,一想到山高路远再见也不知猴年马月,自己的女儿就这么放在了异国他乡,且位置还那样风口浪尖,心里也不会舒坦,刚才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萧错将人护送着一路出了北门,到郊外又向前行了二十里,这再往前便上了正道要离开京都了,队伍这才停下。
萧错到马车前,道:“岳母、外祖母保重,您二位放心,萦萦我会好生照顾的。”
宋氏和廖氏掀起车帘。
果然如萧错所料,这两位也都在伤感。
他忽然有种负罪感,从人家身边抢走了最宝贝的人,若是他们家是正常家庭也就罢了,偏偏宋氏还是个寡妇,儿子战死,女儿远嫁,身边只一个庶女也出阁了,回了偌大侯府就是孤零零一人…
难怪他家萦萦会难过。
做女儿的,将母亲一人扔在哪里,偏右无计可施,哪里能不难过。
第二百八十三章 相似
“有你在,我们自然是放心的。”廖氏先利落的下了马车,随后是宋氏。
二人站在跟前,萧错垂首而立,越发的恭敬了。叫周围之人瞧得都啧啧称奇。萧错可是堂堂“战神”王爷,皇上面前都随意的很,如今却待岳家的人这样尊重。
随行侍卫原本就不敢怠慢的心思越发的重了。
“岳母、外祖母千万不要难过,我会想法子带萦萦回去看看,或等此间事了,接二位来湘州同住,总归是有团聚的一日,且不会很久的。”
“你不必为此为难。”宋氏安慰的道:“你的苦衷,我与你外祖母都很了解,也知道你疼惜萦萦,其实只要你能够对萦萦好,我们也就满足,再也没有什么渴求了,至于能否见面,远嫁的女儿又哪里有能常常见面的呢?我看得开。”
“岳母这么说是您的宽容大度,可在我心里却极为过意不去的,偌大侯府只您一个人,我和萦萦很不放心,着实不该如此让您孤单着,是我们的不孝。”一想到傅萦红肿的眼睛,萧错就觉得又心疼又无奈。
宋氏心里一暖,“原来你这孩子是为了这个。难为你有心了。”
廖氏笑道:“如今我外孙女都出了阁。我的女儿自然可以回家住了。侯府那只叫人看着屋子便是了。”
萧错闻言大喜:“如此甚好,也解了我和萦萦的担忧。”宋氏这个年纪就守了寡,到底是可怜见的,但是他也只是个女婿,多余的话也不能说,总归回了娘家有个照应的人就是好的。
“你们担心我们。我们又何尝不担心你们?”廖氏叹息着道:“萦萦的性子我们都太了解了,她是有些小聪明,从前在家中被逼无奈也被逼迫出了一些手段。但是她的这些手段,若是嫁个贩夫走卒或是寻常贵门是足够的,可如今与你一同涉及政事之中,我们深知她弱点,如何也要历练十年八载才能应对自如吧。她与你自幼就在那环境里到底不同。我们真的担心她如今这个身份。若有丝毫差错,都会给你们二人,乃至于给东盛招来灾难争端。”
廖氏说的正是宋氏担忧的。
萧错道:“请二老不要担忧。外头的事我极少让萦萦知道,也不会让她为难的,至于说宫中,的确是有一些事。但一切还在我的掌握之中,还是那句话。我会尽力保护好她让她幸福的,我们二人走到今日能在一起不容易,虽然我不能保证一定不会有麻烦找上来,但我可以保证。我们会同甘共苦,我不会丢她一人吃苦,自己去享乐。”
“有你这话。便已足够。”宋氏再度微笑。
廖氏也点点头,看了看左右。道:“时辰不早,你回去吧,好生安慰萦萦,可别叫那傻丫头哭坏了眼睛。”
“是。”萧错接过车夫端来的脚凳,亲自摆在马车前服侍宋氏和廖氏上车。
再度挥别,宋氏和廖氏心里已没有什么担忧,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萧错牵着马站在路旁,一直看着这一队人马渐行渐远,心内也有怅然情绪翻涌。
可是又能如何?今次离别,也是为了再见。
待瞧着队伍已经看不清了,萧错才转回身,牵着马走向都城,行了不过五十步,便停在路边,冲着树林之中道:“都走远了,有什么好看?”
树林之中一片安静,偶有风吹过,传来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萧错又道:“知道你们在,还藏?”
话音落下,树林中便有二人缓步走了出来,前头之人穿了杨妃色男装,手摇折扇,正是傅翎,后头那人身材高大容貌俊朗,穿了身深蓝色的劲装,是顾韵。
萧错望着这二人,唇角勾起个嘲讽的笑容:“怎么,老弱妇孺你们也想打主意?要做什么只管针对本王便是!若是武略侯夫人和廖氏有什么危险,就都是打你们这里来的,本王只找你们算账!”
傅翎和顾韵方才都在忧伤之中,毕竟宋氏是傅翎前世的母亲,而顾韵心中到底愧对宋氏。两人特地来默默地送行,心情都很低沉。
听萧错充满敌意的一句话,两人的情绪就都有些控制不住。
傅翎反唇相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对谁都下得去手的?”
“别抬高自己,你根本没资格在本王心里,你是什么样的人与本王何干?”萧错冷淡的扫她一眼,翻身跃上马背,淡蓝袍摆翻飞,动作潇洒流畅。
傅翎仰头看着骑在马上的人,因背对阳光,他面庞在阴影之中轮廓分明,身上的锦缎却反射出一层洒金般的光晕。高不可攀又完美的仿若神谪。
“是不是不论我为你做过多少事,只要不小心伤了傅萦一次,其余的就都给抹杀了?”傅翎低喃,垂眸转身要走。
萧错和顾韵却是耳力过人,将她的话听的很是分明。
顾韵错愕。
他知道在主上心中萧错不同,可没想到竟是这样缱绻的情意。
为什么身边的女子,不论他有意无意的中意的人都是萧错?!
萧错此时已策马上前,拦在了傅翎面前,单手控制缰绳,俯身以马鞭挑起她的下巴。
顾韵防备的看着萧错。仿佛只要他稍有伤害傅翎的行文,便会立即冲上来。
傅翎则是迷茫的抬头望着萧错俊美无俦的脸。前世的过往是困住她的枷锁,她丢不掉记忆,也无法改变今生,明明是无缘的人,却偏要忍不住去保护他,被他误解伤害也在所不惜。
最可恨的是,她竟然无法恨他,在他这般居高临下望着她时,她恍然分不清这是前世还是今生。
萧错乍然对上她的泪眼,忽然像是被蛇咬了一般收回马鞭,端坐马上有些错愕的看着她。
他刚才竟在看到她的眼泪时想起了傅萦!这两人明明不同,为何他会觉得相似?
傅翎见萧错不说话,也不想再自取其辱,继续无精打采的走向树林深处。
萧错则是拧眉看了她背影半晌,甩了甩头仿佛这样就能丢掉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想法,转而策马往城中去了。
顾韵这厢跟着傅翎到了林中拴马的所在,见傅翎依旧不言语,便无声的叹息,安慰道:“主上,您没事吧?”
第二百八十四章
傅翎却仿佛没听见似的,依旧是紧握着缰绳,面朝马匹呆呆站着。
顾韵见她如此消瘦却依旧挺直的背影,无端端的就想起了倔强的傅萦,原本只是一句场面话,现在也勾起了一些千回百转的惆怅,叹息道:“主上不要难过,总有一日王爷会懂您的苦心的。”
顾韵的声音低沉,传入耳中仿佛一下子炸开了一道惊雷,将神魂都要难过的飞散的傅翎一下子拉回现实。
她不能软弱,不能动摇,事已至此,她根本就没有退步。若有丝毫的软弱叫人抓住把柄,单单是她用药控制的那些人就能为了解药将她生吞活剥了。
是,她确定这些人为了解药的配方不会杀她。但是真要活的毫无尊严那就是生不如死。
傅翎挺直了背脊,将脆弱包裹起来,转回身时已是平素里冷静自持的模样,语气淡然态度倨傲的道:“他当然看得见。”
顾韵险些觉得自己刚才看走了眼,仿佛傅翎在面对萧错时的悲伤都是幻觉,方才的怜惜之情也尽数去了。
果然这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人同情,与傅萦娇娇软软的模样是截然相反的,傅萦也有强硬的时候,却也没如她这般茅坑石头一般又臭又硬,叫男人瞧着都怜惜不起来。
难怪萧错瞧不上她…
顾韵连忙垂眸。不去与傅翎的眼神相对。
“让咱们的人仔细暗中保护着武略侯夫人一行。若出了丝毫闪失,我唯你是问。”
“是。”顾韵背脊上肌肉紧绷,仿佛在抗拒药性发作又没有解药时的痛苦。
一想到面前这人到底还是控制了他生死的,便解释道:“若非皇上要去泉龙的避暑山庄,我要随行,这一次定然寻机会出京亲自护送了。”
“哦?”傅翎虚着眼看向顾韵:“方才没听你说起这事。”
“才刚没来得及,正要报告主上的。”顾韵身上绷更紧了。
傅翎的眼神刀子一般扫了顾韵一眼,仿佛要剥他一层皮,唬的顾韵板着脸不敢流露出丝毫情绪,紧紧抿唇低头。直到傅翎转开眼。顾韵才长吁了口气。
这般强势的女人,很难想象会有方才那般无助的一面。
“罢了,我也不想为难你。这段日子跟着我出生入死,你也辛苦了。”傅翎仰头看着树荫遮盖下的蓝天。望着几束阳光投下的金色浮尘许久才道:“此方事一了,我便将解毒的方法告诉你,还你自由。”
顾韵闻言猛然抬头看向傅翎,“主上…”您说的是真的?!
傅翎抿唇,眸光坚定。不是早就选定了一条路吗?既然与萧错再无亲近的可能。她的一生,就只剩下保护和复仇,别无其他。
至于终结那一日,是会回到遥远的现代,还是魂飞魄散,就都顾不得了。
傅翎解开了缰绳。
顾韵呆愣了片刻,也才反应过来将缰绳解开,与傅翎一同牵马离开树林,跃上马背往都城奔去。
此时的萧错已回了王府。将缰绳随意丢给守在门口的小子们,萧错便快步进了仪门。迎面正瞧见徐霈负手站在一颗高大的杨树下,手扶着树干不知在想什么。
因徐霈是萧错生母圣安太后的同乡,且对他一直都忠心耿耿,萧错对他也很是尊重,放缓了脚步问道:“徐先生,在这里做什么?”
徐霈方才正在愣神,闻言回过头来行了一礼:“王爷,您回来了。”
“是啊,可是有事?”
“是关于此番去避暑山庄的事。”
萧错本想飞奔去内宅看看傅萦的情况的,可是涉及到此番出行。少有个不慎就容易闹出大事,届时唯恐会危及到皇上和社稷安危,更有可能惹火烧身,若一遭大厦倾塌。带累傅萦怕会更惨。
思及此萧错便道:“先生这会儿可有空闲?咱们去书房一叙?”
“乐意之至。”徐霈欣慰微笑,与萧错一前一后转去了书房。
而早守在二门处的阿圆见萧错许久未归,依旧是迎了出来, 随意抓住个小宫人问:“王爷呢?”
“回圆公公,王爷与徐先生去书房了。”
阿圆拧着眉放那小宫人离开,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内宅里去。
待到了上院,一进门珍玉就迎面上前来:“王爷还没回来?”
“额,王爷回来了,只是有些正事正与徐先生在外院说话。”阿圆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低声问:“王妃好些了?”
“瞧着跟没事人一样,正抱着糖球看书呢,不过我瞧着却怎么都不放心。这会子也只有王爷才能哄的了王妃开心。”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王爷也有正经事做啊。”阿圆想说的是若是王爷每天只知道围着女人的裙子边转那才是不对呢。
显然珍玉也明白其中意思,白了阿圆一眼,又无力的道:“我当然知道,王妃心里也是知道的,所以你瞧王妃什么时候粘过王爷?都是王爷反过来粘着王妃吧。”
“这倒是。”事实摆着,阿圆也不好辩驳。
二人站院门前低声闲聊,不多时就见萧错快步回来。
珍玉精神一震,忙行了礼。
萧错脚步不停的往正屋里去:“王妃呢?”
“回王爷,王妃在西侧间。”
“做什么呢?”
“抱着糖球看书。”
脚步稍缓,萧错问:“又哭了吧?”
“也没有,伤心是有的,但是王妃看得开。”
“看得开也不代表不难过吧。”萧错嘀咕一声,已到门前,撩门帘快步而入,大声道:“我回来了,饿了没?”
珍玉和阿圆隐约便听见屋内傅萦的声音:“什么时辰就饿啊,你当我是猪么?”
随即主子们的话二人就不敢听了。
不过问饿了没这种开场白,还真是新奇。
珍玉和阿圆一同抹汗。
萧错这厢便将方才在书房与徐霈讨论的接过告诉了傅萦。
傅萦惊讶的道:“这么说,你们也觉得这次出门许会有什么大事?”
“也?”萧错轻笑道:“这么说你早就瞧出有什么不对劲儿了?竟瞒了我这么久?”
“也谈不上瞒着,只是女人家议论国事,怕你不能接受,也怕说出来了你也只当是笑话不肯听。”
第二百八十五章 山庄
“胡说,我是那样的人吗?”萧错挑眉望着她,口中虽是一句不痛不痒的反驳,心里却如明镜一般, 他知道她是怕贸然开口,若真说出什么与皇帝有关的负面言论,会影响了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萧错知道傅萦不信皇兄。而这不信任还是他先埋下的。
“你是不是那样我不知道,不过我也不敢试罢了。人家的娘家离着远,又没个可以在身边给撑腰的人,还不得小意迎合一些,免得王爷一生气就讨厌了我。”说到后头,傅萦已是一面笑一面下地躲开。
萧错佯作生气的追上作势就要抓她的痒,惹得傅萦嬉笑着闪躲。
二人嬉笑着,笑声传出去老远,守在院门前的珍玉和阿圆对视一眼,也跟着笑。到底也是王爷有法子能哄王妃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