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沈一婷不客气的骂道,手上使了点劲,惹的他“咝”的叫了一声。
片刻,萧子矜皱紧眉头看着依旧冷着脸的她,缓缓叹了口气,随即又摇了摇头:“咱们到底是谁对不起谁?我一直觉得是你亏欠了我,可他却说是我欠了你…”
沈一婷捏着棉签的手停在半空没有落下,慢慢抬起头来,看着他花猫一样的脸,只有眼睛深的望不见底:“是谁?”
萧子矜看着她通红的脸上挂着一种担心,而口气却是在质问,忽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说呢?我跟你从前的关系在你看起来不是很见不得人吗?知道的人一共就那几个,掰着手指头你也该想到了吧?”
沈一婷心里早有了答案,只是微怔了一下,便将脸转到一边,决定不再理会他,将棉签扔到垃圾筒里,抓起沙发上的提包转身要出去。萧子矜撑着站起来,抢到她前面,在窄窄的门后走道上,一条胳膊拦在墙壁上,将她的去路挡住。她走的急了些,差点一头栽到他怀里,可他像一堵墙一样杵着,不让她有任何退缩:“你爱过我。”
沈一婷停下了正预备推开他的动作,猛然惊诧的抬起头来,看着他痛心的表情,片刻忽然冷笑了一声:“萧子矜,你不只是自以为是,现在还添了一条自做多情!当初我跟你就是赤裸裸的金钱关系!现在连这层关系都撕破了!你不想想,我千方百计不让我们家里人知道你的存在,为什么?因为我从来就没打算跟你长久过!”
“你胡说!”
“我说的全都是事实!”
空气仿佛都凝结了,仿佛两人又回到当初分手的那天,僵持着从没改变,萧子矜靠着门,紧紧的盯着她,她也毫不客气的回应这种犀利寒冷的目光,半晌紧咬的牙关才有了一丝放松:“沈一鑫说他想揍我已经很久了,他说他长这么大什么本事都没有,就学会了打架斗殴!而且他说他已经好几年不再跟人打架了,但是攒了这几年的力气,就想揍我一顿!”
第二十五章
萧子矜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刚从外面回来,沈一鑫上来就把他揪到平时没人去的楼房施工的地方,开始他几乎不知道眼前这个象跟自己有仇一样的男人是谁,直到沈一鑫自报家门。
“你他妈的就是萧子矜?!”沈一鑫猛拽着他干净的衬衫,拉扯间上面的两个扣子已经划落,几乎在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萧子矜,上下打量着他,仿佛想将他看透。
萧子矜极度厌恶别人用这种方式逼视自己,尤其在自己还没搞清状况的光景下,伸手想将他推开,嘴里丝毫不软:“就是老子我!你他妈的是谁啊?!”
还未等他说完,沈一鑫狠狠一拳直冲着脸封了上去,萧子矜只觉得一个踉跄没站稳,差点跌到一堆建筑材料上去,手撑着墙,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鼻腔里一阵温热,手背触上去,血顺着鼻孔流出来。
他恼的攥紧拳头要回敬过去,手才抬到半空,就听到沈一鑫的冷冷的语气:“一婷居然为了你这样的人哭了一夜!你他妈还敢回来!”
萧子矜怔了一下,手上的拳头忽然使不上劲,盯着沈一鑫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你说什么?”
沈一鑫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接着又是一拳,他恍惚中根本没站稳,一跤摔在水泥地板上,胳膊肘上的皮肤擦的生疼,鼻梁骨被两拳重重的打上来,仿佛要断了一般,疼的直钻心,可他有些顾不上,看着眼睛里一片通红的沈一鑫,他觉得心里有很多疑问,想急于知道答案,大声冲他吼着:“你说清楚!她怎么了?!”
沈一鑫揪住他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按到施工的墙壁上,瞪着他一脸青紫的样子:“姓萧的你给我听着!我今天揍你有三个理由!第一个因为我从来看你这样的人就不顺眼!丈着自己有两个臭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拿着家里的钱,到外面随便挥霍,还好象比别人高一等一样!我呸!‘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形容的就是你!第二个替一婷好好修理修理你!你这样卑鄙无耻的败类,不值得她为你伤心这么久!你拍拍屁股跑美国泡洋妞去了!害的她为你堕胎!你这个不要脸的禽兽!”沈一鑫说着上去又是一拳,打的他毫无反抗能力。
萧子矜觉得心里淤积了一个疙瘩,堵塞了思维,身上的痛感都快麻木了,可听到沈一鑫的话,终于开始清醒了一些,扯着脖子逼视着他,沙哑的嗓子辩驳的喊道:“我没有!你少污蔑我!”
沈一鑫放开他,一脚将他踹到一批堆砌的饮料罐中,哗啦啦触碰的一片倒塌,萧子矜重重的摔在地上,硌的疼痛非常,自从知道他是沈一婷的哥哥,萧子矜便再也没还过手。倒在地上,忽然觉得心里的疼超过了身体上,半晌,终于开口问沈一鑫:“她爱我?她真的爱过我?!”
“你他妈真会装孙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也爱她!”萧子矜猛的吼了一句,声音回荡的整个施工大楼都有回音。
“你少装模做样了!”沈一鑫指着地上已经几乎要爬不起来的萧子矜,愤恨的骂道,“我警告你!你在国外二等公民做够了,别指望再找一婷!你有多远滚多远!她现在就快结婚了,新郎比你这种人好一百倍!你别再影响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搬到我爸他们家对面是什么居心!以后我如果我发现你再缠着一婷,我见一次打一次!这是第三个理由!”
萧子矜早已经听不见沈一鑫在说什么,只觉得心里乱成一团,纠结的异常难受,他一直觉得在和沈一婷的关系中,自己才是受害的一方,是沈一婷对不起他。可现在他觉得混沌了,从前确定无疑的事情,如今却拿不准了,摸了一把脸,痛感带着血丝,弄的手上血迹粘粘腻腻的。
许久,他听到沈一鑫转身走开的脚步声,可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喂!姓萧的!你给我起来!我也让你打我三拳,毕竟一婷当初会和你这种人走到一起,也是因为我的缘故!如果不是我出事,你根本没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萧子矜躺在地上一直没起来,只是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血是腥腥涩涩的,心里百味陈杂。
回过神来,萧子矜决定非要和沈一婷把话说清楚不可,而她却尽力压抑住已经狂燥不安的心情,不耐的开门想夺路而逃。萧子矜扳过她削细的肩膀将她按在墙上:“当初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
沈一婷猛然甩开他钳制住她的手,愤愤的瞪着他:“跟你这种人说的清楚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真正说清楚过几件事?!”
“你爱我!”
“你别痴人说梦了!我恨你都来不及!”
“你没爱过我怎么会恨我?!”
“…”沈一婷终于觉得无言以对,咬着嘴唇哽在那里,眼里却抑制不住向上泛起一种泪意。
“别嫁给宋宁远…”萧子矜停了片刻,终于把最想跟她说的话说了出来,声音中甚至带着一丝颤抖。
沈一婷身子微微僵住了,片刻才缓过神来,手上冰凉冰凉的,抬起头来:“不可能!”她斩钉截铁的将这三个字敲进他的心里,干脆而清晰。
躺在床上,沈一婷决定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她不知道沈一鑫是怎么知道萧子矜搬到这里来的,可哥哥从来是气盛,而萧子矜更不是省油的灯,两人凑到一起就象火山的喷火口,随时都能喷发而把周围烧焦。
她蒙在被子里,拿出手机来,拨通了宋宁远的号码,嘟嘟的响了好久,对方没有人接。她知道宋宁远从来没有订制彩铃的习惯,倒不是怕花钱,只是不喜欢那种花哨,只是用着简单的提示音。
从前萧子矜一直热衷于在自己拥有的IT产品上大做文章,连笔记本电脑的屏保都搞的相当怪异。曾经一开始设置彩铃用当时非常流行的网络俗歌《两只蝴蝶》,被沈一婷狠狠批判了一通后,换成了《你是我的玫瑰花》。两人几乎天天打电话,听多了,沈一婷实在受不了庞龙的嗓子和那矫情的音乐,勒令萧子矜换彩铃。他倒是挺为难,还声称那首《你是我的玫瑰花》唱出了他的心声。后来为了换彩铃,在网上筛选了一整天,终于敲定了一首更让沈一婷瞠目结舌的歌曲,火风激情演唱的《老婆老婆我爱你》,并且那段时间他还建议沈一婷把自己的彩铃改为另一首和这个配对的歌曲《老公老公我爱你》。
“我们导师和同学打电话给我,听到这彩铃算怎么回事啊?!”当时沈一婷坚决不同意,强烈抱怨着,最后还总结为萧子矜品位太低。
从前的时候争的面红耳赤的事情,似乎到后来想想,都象是一种趣事,彼时心情,却早已和现如今不同。
心事重重的慢慢合上眼睛准备睡觉,手机却忽然在被子上震动起来,摸索着找到后,发现是宋宁远打来的,习惯的按下接听键:“宁远。”
电话那头咯咯的笑了起来,带着宠溺的语气:“想我了?今天晚上忙了点,加班到将近九点才从单位回来,我们一个办公室的小萧请了病假,他的工作我们几个分担。”
沈一婷听着他沉稳的声音,觉得心里安定了许多,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跟他拉起家常,从工作聊到家里,宋宁远说最近他母亲身体略有不适,预备找个周末的时候去医院检查一下。
“要不要我陪着去吧?我周末挺空的,从前我陪我妈妈去医院做过全面检查,程序我也挺清楚的。”沈一婷毛遂自荐,毕竟这些日子和宋家的关系越来越融洽,她也想表示自己的诚意。
宋宁远听完她的话乐了:“怎么,这么快就想尽点做媳妇的孝道?看来我娶这老婆肯定没错了。将来一定是贤妻良母啊。”
沈一婷也笑了起来刚才因为萧子矜而引起的不快略微消散了些:“你的《新好男人守则》背的怎么样了?我可要定期抽查的,你可别以各种理由推脱。”
电话那头宋宁远似乎在呼救,沈一婷却怎么也忍不住的想笑。
“结婚以后我再背行不行?结婚以后慢慢背!一天背一条,背他一辈子,真的!”宋宁远干脆的保证着。
沈一婷听他说要一辈子的话,沉默了半晌,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宋宁远以为她真生了气,在听筒那边叫了她几声,听她没有回应,赶忙赶忙着急的叫道:“好了好了,我现在就背行了吧?”
沈一婷这才回过神来,听着他在电话那头翻纸页的声音,突然再也止不住了:“宁远,咱们明天就结婚吧,明天就去办手续!”
宋宁远忽的怔住了,片刻,失笑的问她:“怎么了?你这情绪变的这么快?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忽然特想嫁给你…”
“怕我不要你了?”
“…嗯!”
“傻瓜!”
“咱们明天就把手续办了吧,如果早和晚结果都一样,何必总拖着?”沈一婷觉得再这样飘忽不定下去,心情就会越来越烦乱。
“一婷,我巴不得现在就跟你注册登记,但是伯母跟我说,想等房子过了户,装修的差不多以后再办手续,我也是拍着胸脯保证过的,如果明天就登记,你妈会不高兴的。”宋宁远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在很多事情上,沈一婷觉得他比自己想的更深入和长远,他做事从来是四平八稳,权衡利弊,行事有主张,而且照顾着周围人的想法和面子。
“宁远,就明天吧!别考虑我妈说的那些了,直接登记!”沈一婷帮他拿定主意,也帮自己下了决心,这种夜长梦多的日子,她觉得难以再撑下去。
第二十六章
第二天是个周末,沈一婷早晨起来查了一下农历,竟然发现日子相当好,晴朗温和的天气,到处都透着新生和欢快。她换上一身运动服,将头发高高束起,穿上白色系带的运动鞋,装起一些证件就出了门。
六点多的光景,沿着穿城而过的河边,一排透着新绿的梧桐树不时随着风发出沙沙的声响。她远远的就看到同样穿一身运动服的宋宁远,站在路边的长椅旁,高大的身形,衬上银灰色的运动服,不时的看着腕上的手表。沈一婷从背后接近他,慢慢放缓脚步,屏住呼吸从背后猛然抱住他,他惊的身子一颤,接着听到她咯咯的笑声,亲昵的伏在他后背,身体随着笑声颤抖着。宋宁远缓过神来,双手抓住她已经环在自己腰间的胳膊,迫使她保持着这个姿势。嘴角早已经抑制不住笑容:“怎么了?即将把我骗到手了开心的?”
沈一婷被他箍着手臂,只能紧靠着他的后背,抱怨着想抽开手,无奈力气太小。宋宁远宽大的手掌握住她,慢慢扣进她的指缝中,握的紧紧的。
“你有没有一种私奔的感觉?”沈一婷额头靠着他宽阔的后背,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忽然开玩笑的问了一句。
“有,当然有!我感觉我被你拐了。”
“那你可别反悔,我打算把你一路拐到底了。”
“你已经迟到九分钟零十七秒了,你这拐人的诚意太不够了吧?”
沈一婷听了他略带笑意的抱怨,乐不可支的使劲将他抱紧:“我请你吃早点!”
两人坐在永和豆浆的靠玻璃窗的位置,点了两碗豆浆,两根油条和一笼水晶蒸饺,这个时间段店里顾客不多,轻轻的音乐,舒适优雅的环境让人心里平静许多,面对面坐着,品尝着精致的早餐,心里透着一种畅快和温馨。
“说实话,我昨天夜里基本就没睡着,自从你跟我说好今天早晨来注册登记以后。”宋宁远用筷子夹起油条吃着,脸上却不自觉的泛起一丝红晕。
“为什么啊?”沈一婷不解的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他。
“激动的呗!再过一会儿你就是我老婆了。”
“可我昨天夜里睡的挺踏实的,一觉到天亮。”
宋宁远瞥了她一眼,不满的摇了摇头,怪声怪气的感叹着:“神经大条的人向来如此啊…”
沈一婷嘴里还塞着流汁的蒸饺,反手用筷子柄作势敲了宋宁远的头一下。而他却呵呵的笑了起来。
直到吃饱喝足,两人象散步一样牵着手来到婚姻登记处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排了好长的队伍,早晨八点多的光景,又赶上好日子,办手续的人也十分多。两人略有些后悔,应该不吃早饭先来排队,那样估计在九点钟之前都能办完,可现在的情况,看来有的等了。
“咱们这不是头一回没经验嘛,下回就知道了。”宋宁远揽着她的肩膀,笑呵呵的冲她道。
沈一婷冲他翻了个白眼,上去掐着他的脖子,一副严刑逼问的架势,嘟着嘴说:“你还指望和谁有下一次?!”
宋宁远吐着舌头连连讨饶,惹的在他们前面的一对未婚夫妻不住好笑。宋宁远咳嗽了两声,装模做样的正色道:“呃,公众场合注意形象,注意形象…”
年轻人一向是自来熟的,又是再这样轻松的场合,两人和前面的一对未婚夫妇很快就聊了起来,从工作单位,到买房买车计划,一连串到恋爱经历,那女孩也十分健谈,不会儿的功夫和沈一婷就熟络了。
直到排了半个小时过去,宋宁远和那男孩一起出去买饮料,让沈一婷和那女孩一起留守。那女孩高兴的跟沈一婷讲述了许多自己和男朋友的恋爱经历,她年纪比沈一婷小一些,人却热情许多。
“你老公最让你觉得感动的事情是什么?”那女孩看两位男士都走远了,笑眯眯的弯着眼睛问沈一婷,俨然象好姐妹谈心一样。
“这个…我还真说不上来,好象挺多的,具体的都想不起来了。”沈一婷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竟然很难找到具体事例,只是隐约中有这样的感觉,顿了顿继续问她,“那你呢?”
“我啊?有一回我出差,我老公在我回来那天在汽车站接我,那次正赶上年前的雪灾,高速公路都封了,我被困着回不来,我以为不能赶上跟他一起过年了,可没想到他那个傻瓜竟然租了滑雪板,说要滑着去看我,后来我们俩一直打电话,说着说着他哭了,我也哭了。那时候我特别想嫁给他…”那女孩说着说着,竟然眼圈红了起来,赶紧用手抹了,咧嘴冲她笑了笑,赶紧要转移话题,“哎,不说了不说了,我觉得自己跟祥林嫂似的,这件事我的朋友亲戚几乎都知道了。”
沈一婷看着那女孩神采飞扬的样子,觉得她的幸福感似乎都从心里洋溢到脸上,一瞬间有种羡慕,仍旧微笑着听那女孩说话。
停了停,她忽然象找到了另一个话题,侧过头来看着略有些沉默的沈一婷:“那你老公最让你心疼的事情是什么?”
沈一婷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她几乎没有思考过,努力思索了着她的问题,仍旧一无所获,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自己分析着:“可能我们俩属于大龄青年恋爱,没你们这么年轻有热情吧,一直挺平和的,最心疼的事情,好象也没什么。”
“不会吧?那你们俩在一起最难忘的事情呢?最幸福的事情呢?”那女孩惊讶的盯着依旧一脸茫然的沈一婷,眼睛里透出一种不可思议,“最激烈的一次吵架经历总有吧?”
沈一婷被她说的触动了,恍然脑海里冒出许多事,猛然间充斥着她的神经,撞击的她心里一个寒颤,这些感觉似乎都有过,可记忆像一条裂缝,将从前的心情裸露出来。自己和宋宁远恋爱以来,几乎没吵过架,两人有分歧的时候,他并不急于阐述自己的观点,也不执拗于自己的见解,往往先按沈一婷提出的方法办,等问题真的暴露出来,才慢慢摆明自己的想法,那时候沈一婷也更容易认识到原来想法中存在的问题,便不再争,所以一直处于协调一致的状态,从买竹地板变成买木地板,从租房升级到买房,从家里关系紧张到后来的和谐,他俩的相处模式一直很平和有序。
记忆中最激烈的一次吵架经历,是和萧子矜分手的时候,两人如仇人一般怒视对方,那时自己真的下定决心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了。可跟他在一起时的许多事都搀杂着心疼,难忘,幸福,感伤。很多时候就潜伏在思绪中。
沈一婷失笑,她觉得自己那时候也许就如这个女孩一般,几年过去以后,她觉得那时的自己甚至有些可笑:“目前还没怎么吵过,不过也许结婚以后为了生活琐事天天吵也说不定。”
“怎么样?人家有没有跟你议论说你老公长的很帅什么的?”宋宁远后来拿着两瓶从冰柜里新掏出的营养快线,蹭着沈一婷的肩膀,贴着耳朵问道,末了还吐了吐舌头,咯咯的笑了起来。
沈一婷握着冰凉而带着湿漉漉的瓶身,反手往他身上一贴,冰的他一个激灵,半开玩笑的白了他一眼:“自恋吧你!等会儿签了字办了手续,你以后再有什么歪心思,我可就打狗棒法伺候了!”
一直排队到中午接近十一点钟,才把手续全部办完,站在他们前面的年轻小夫妻还塞给他们两盒精致巧克力,而他俩却傻乎乎的什么都没准备,只能尴尬的道谢,领了结婚证以后出了婚姻登记处,两人面面相觑着竟然一时间有些害羞,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真的结婚了?”宋宁远过了好半天,终于打破僵局开了口,眼睛略带羞意的从人行道的标志处移到沈一婷脸上。
“…嗯!”沈一婷的眼睛仍然注视着地上的彩砖,只是觉得脸上微微的发热,慢慢点了点头。
腰间猛然一紧,沈一婷毫无防备的被宋宁远揽了过去:“那怎么咱们跟旧社会的夫妻似的,走路还要保持距离啊?难不成还得到晚上锁了门熄了灯以后才能亲热,白天得装的跟不认识似的?”
沈一婷忍不住好笑,伏在他胸前听着他打趣的抱怨着,刚才尴尬的气氛立刻缓和了:“刚才不是你搞的象革命同志相亲一样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五六十年代的时候,结婚不叫结婚,叫‘一个革命的男同志和一个革命的女同志,在革命的道路上共同走一段。’咱们刚才发扬一下革命精神也不是多余的。”宋宁远搂着怀里的沈一婷,两人早已经笑的止不住。
一路顺着河边嫩芽吐绿的柳树,牵着手漫无目的走着,沈一婷觉得心被飘来的柳絮弄的痒痒的,这个季节中午的阳光虽然不够炽烈,可依然晒的脸上红晕一片,过了良久才突然开口:“我也觉得不象真的,你打算怎么跟你父母说?”
“这有什么难说的,就说我们已经结婚了,领证了,让他们二老等着抱孙子吧。”宋宁远眼里盛满了笑意看着她,把她的问题四两拨千金的挡了回去,惹的沈一婷直瞪眼。
“那我回去怎么说?”
“就说你的长期饭票已经搞到手了,以后不怕失业了。”
沈一婷抬手把宋宁远已然凑到她耳边的脸推到一边,笑着白了他一眼。并排坐在长椅上,靠着宋宁远的肩膀,微微眯上眼睛,听着唧唧喳喳的鸟儿在树上叫,觉得清新而宁静,不一会儿竟然有些倦意:“说说咱们以后的生活吧。”她换了个姿势,躺在长椅上枕着宋宁远的膝盖,顺顺的头发垂在他的腿上,运动服的领口露出白皙的脖子,早晨起的太早,一上午把淤积的事情都解决了,心里踏实了,才觉得真的很困。
“以后啊,把咱们的房子装修好,选个日子摆酒席,联系婚庆公司把婚礼办了。接着咱们响应国家号召,优生优育…”
沈一婷躺在他腿上,笑着直掐他,宋宁远疼的直抽气,就伸手轻轻拉她的耳朵,两人一来一回的打闹。他干脆将她从腿上抱起来,低头吻住她,她怔了一下,没有躲,伸手反抱住他回应着,湿热的吻一直深入持续了好长时间,最后两人都有些心猿意马,脑中瞬间竟然有些缺氧。宋宁远把她使劲按到自己怀里,箍的紧紧的,迫使她的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将手指插进她顺柔的头发里,慢慢下滑,最后贴着她耳边:“老婆,以后你可只能想着我一个人了,我得把其他人都从你脑中驱逐开。”
沈一婷抱着他的身体,手放在他的后背上想找个支撑点,沉默了片刻终于启齿:“宁远,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
她组织了一下措辞:“…其实,萧子矜他…”
她和他紧贴的位置触碰了他的口袋,里面陡然间手机“嗡嗡…”的震动起来,把温馨宁静的气氛打破,她止住了言语,示意他先接电话。
宋宁远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发现是宋玲玲,才赶忙按下接听键。电话里声音似乎很焦急,沈一婷在一旁听的真切,显然是出了什么事。宋宁远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神也忽然凝重许多:“玲玲,你先别着急,我马上跟你嫂子一起过去!你先等着我们!让爸爸也别急!”
挂了电话沈一婷几乎愣住了,赶忙追问他到底怎么了。
“我妈胃出血,现在被送进医院了,咱们一起去。”宋宁远握着她的手,温热中浸着一丝汗意,担心的情绪慢慢浮现在眉头上。已然是一家人,沈一婷赶紧重重的点点头,起身拉着他就要到路边去拦车。
第二十七章
一路打车到了中心医院,路上沈一婷一直抓着宋宁远的手,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在紧张,掌心微微的湿意和颤抖。额角也密密的渗出汗水,鬓边青筋微显。
“别担心,伯母不会有事的。”她找不到更好的措辞安慰宋宁远,沉默了好久才忽然开口。
宋宁远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象忽然想起什么:“等会儿到了医院,叫她一声‘妈’吧,她心情会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