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知微演戏的时候,沈宴就在下面专注地看着,在他眼里,阮知微演依娑其实演得一直不错,她幼狼般倔强的感觉都表现得很到位,是和平日里纤弱温柔的阮知微

完全不同的依娑。
但今天的依娑尤其演得好,她此刻的眉目间隐隐藏着野心。
不舍和伤感偶尔在眸间展现又很快被野心取代,能看出来依娑的挣扎,以及,她最后的屈服。
依娑最终还是决定杀了他。
霍少淮看了依娑一眼,没说什么,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梨花酿,向她举杯:“敬你。”
在即将饮酒之前,霍少淮忽地抬头看向她,他声音温和:“阿娑,等北疆战事平定之后,我们去西洲如何?去喝一碗真正的梨花酿,听说西洲的梨花很美,我想与

阿娑一起看,在满天梨花下,共饮梨花酿。”
依娑停顿了三秒才回答:“好。”
她握着酒杯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
而下一秒,霍少淮举起酒杯,将酒杯的酒水一饮而尽。
依娑抬眼看向他,许久没再说话。
静默了许久之后,依娑还是朝霍少淮扬了扬唇,她露出了个笑来,那笑容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是悲伤,是不舍,是告别,还带着夙愿终于达成的释然……
她闭上眼,也举起酒杯,将酒全数喝尽,她轻声道:“此生遇你,是我之幸。”
酒杯抬起的瞬间,有一滴泪掉进了酒杯里,无人看见。
“不,是我之幸。”霍少淮弯唇笑了,只是他虽是笑着,他的嘴角却流下了一行黑色的血。
——是的,依娑在酒杯里下了毒。霍少淮那杯有毒,而她这杯无毒。
依娑看着他唇角的黑血,声音愈发轻起来:“少淮,你还有什么愿望未了吗?”
霍少淮的瞳孔逐渐涣散:“阿娑,我现在想看你披发的样子。”
“好。”
依娑将发簪干脆利落地拔出,飘拂着的嫩柳下,她的长发随风飘扬,三千青丝尽显女子秀气,英气尽散,她容貌姣好,美得夺人心魄。
就像是霍少淮第一次知道她是女子那天一般。
等依娑再看向对面时,霍少淮已经趴下了,他似乎只是喝醉睡着了一样。
但依娑知道,他永远不会再醒来了。
微风将她的长发吹起,也吹干了她脸上的泪,依娑将余酒倒满酒杯,低声喃喃:“少淮,我会带着你的骨灰去西洲看梨花的。这锦绣江山,以后由我替你守了。我

们,来世再见。”
下一世,由我救你吧,还我今世欠你的债。
而这一世,我们之间,只能到此为止了。
湖畔边的倒影映着翠绿杨柳下的依娑,她孤零零地一个人坐着,就像是以后的数年一样,无边风月、无上尊贵都是她的,只是再没有和她共饮梨花酿的那个人了。
孤独终老,却拥有一世繁华,这将是她的余生。
“好,过了。”张文导演对这场戏很满意,一次过。
这么重要的戏,一次就能过,这是对阮知微最近努力的肯定,制片人和其他演员都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制片人眼眶里还泛着泪花,大家都沉浸在这场戏之中。
沈宴被戏中的情绪感染,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但他知道,阮知微要比他更难受。
她还没从戏里走出来,任周围人鼓着掌,她还是怔怔地坐在那里,眼角带着一滴清泪。
沈宴起身,走上前,把阮知微拉起来:“微微,可以收工了。”
阮知微这才仿佛大梦初醒一样,她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站起身,和演霍少淮的演员礼貌地握手之后,便跟着沈宴一起收工离开。
而在房车的一路上,阮知微都沉默着,神情有些恍惚,每次演完这种关键剧情都会这样,沈宴能理解,他只能陪在阮知微身边,等她自己走出来。
阮知微的眼角又在不知不觉间沁出泪水了,她在心里和依娑对话,值得吗?在这金玉砌成的宫殿里,你会不会也会有寂寞的那一天?
依娑就像是她在演戏时强行分裂出的一个人格,戏已经演完了,现在,她是阮知微,不是依娑,但她的心脏处还带着依娑的那种疼痛感。
依娑分明也是爱霍少淮的,在那个街道边她混在脏兮兮的乞丐中,那个清曜的少年将她带离地狱,她刚开始如此警惕小心,而霍少淮始终耐心如一。
他教她写字作诗,教她习武打猎,在她受伤的时候给她上药,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可她却亲手杀了他。
真的不是她太过贪婪、不知满足吗?
而依娑,没给阮知微任何答案。
……
回家之后,两个人各自休息,直到凌晨两点,沈宴办完公之后将电脑关机时,还能听到隔壁窸窸窣窣的翻身声,这么晚还没睡,很明显,阮知微失眠了。
沈宴顿了下,还是选择敲开隔壁卧室的门。
阮知微很快给他开门,月光下,阮知微只穿了条吊带裙,肌肤覆了层雪般,蝴蝶骨漂亮纤细,仿佛一捏就会断掉。
“睡不着?”沈宴问。
阮知微点了点头,她轻垂了眸子:“进来陪我聊聊吧。”
“恩。”
阮知微转身先上了床,她坐在床上,拱起双腿,她用双臂半环住膝盖,是一个有些无助的姿势:“你看了下午那场戏吧,我还是有点走不出来。”
沈宴也在她身旁坐下,他把被子轻薄地盖在她的身上,免得她着凉:“看了。”
其实沈宴对这段剧情也有自己的理解,他前些天看完了《婆娑王朝》全部的小说,对霍少淮这个人物印象深刻,只是他本不太想说,那是他自己对于人物的理解,

他不想干扰阮知微。
但是现在阮知微这个样子,或许说出来才是对的。
安静了瞬,沈宴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依娑可以那么轻易地杀死霍少淮?”
“什么?”阮知微抬眸看他。
“霍少淮来之前就知道酒里有毒,但还他还是选择喝下。”沈宴的语气没有任何停顿:“霍少淮年少成名,所有人都对他予以厚望,要他登上高位,要他谋权篡位

,他身上寄托着全族的希望,不得不按着这条路往前走,但其实,霍少淮心里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和心爱的女人隐居在乡村野外,洒脱一生而已。”
“后来他爱上了依娑,他离这个愿望就更远了。他知道你的野心和执念,也放纵你肃清他的势力,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全族都寄期待于他,所以他不能在你之

下,那会被全族辱骂,他代表的从来不是他自己,是霍家,而霍家不可能让依娑称帝。最后,霍少淮也是自愿喝下你的毒酒,因为霍少淮知道,如果他不死,他就

永远是你的隐患,依娑不会放心他的存在,他用这样的死,将江山拱手相让,也让他爱的女人安心。”
阮知微听得眼眶发酸,霍少淮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他从容赴死,只为了心爱的女人达成愿望。
霍少淮的愿望已经不可能实现了,那不如就成全依娑的愿望吧。
阮知微在这时刻,突然回忆起来,在戏里面,依娑和霍少淮初遇的那天,倔强的少女警惕地看着白衣少年,她顶着一张脏兮兮的脸问: “跟你回去,我有饭吃吗

?”
彼时白衣少年被她逗笑,笑意间风华绝代:“别说饭,天下都可以给你。”
初遇时一句不经意的话,却一语成谶。
霍少淮真的给了她天下。
阮知微的眼泪不知道何时又夺眶而出,沈宴用指腹轻柔地抹去她的眼泪,不知道是在和依娑说,还是在和阮知微说:“霍少淮给了你他的天下,所以你要守护好它

,替他去西洲喝梨花酿,替他在漫天梨花下饮酒。”
阮知微一边落泪一边点头:“好。依娑会的。”
等阮知微情绪完全平复之后,她也终于从剧情中走了出来。
她清醒以后,回想起刚才沈宴说的那些话只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沈宴会这么了解霍少淮?
“你为什么……”
沈宴知道她想问什么,他一个平时连古言都看不下去的人,却把《婆娑王朝》小说全都看完了,还对人物角色有了这么深刻的理解。
他指腹上还留着阮知微眼泪的温度,他声音低低的:“因为我和霍少淮的想法是一样的。”
所以他比谁都理解霍少淮。
曾经沈宴因为事业而忽视阮知微,而分手之后他才明白,这世间一切都不及阮知微。
世人总是喜欢把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君王称作昏君,殊不知对一些人来说,江山本就不及美人,做昏君也心甘情愿。
就像是如果有一天,阮知微想对他动手却又不忍心下手时,沈宴一定会亲手握住她的手,用她的刀狠狠刺进自己的心脏,帮她杀死自己。
——如果是你,那么,怎样都行。


第72章
那晚之后, 阮知微再演起依娑来,就出奇地顺利了,基本都是一次过。
因为她忽然明白, 依娑不是不会后悔,而是不能后悔,她心爱的男人为了她的夙愿而死在她手下, 她怎么可以后悔。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江山,是她和霍少淮一起的江山,她必须去守护,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即使寂寞, 即使疲惫,即使再无人与她对影成三人, 她也必须无坚不摧, 扛下一切,那个见过她脆弱和风情的人已经死了, 所以她属于女人婉约的一面,也死在了

那个湖边。
从此以后,活下来的, 是铁血而强势的女帝依娑。
阮知微那边一切安好, 沈宴这边也开始进展也越发顺利,他已经把全部证据搜集好,最重要的是,他找到了沈繁联系安悦然的通话记录。
原来最近的不顺,都是拜他这个哥哥所赐。
沈宴危险地眯了眯眼,既然这样, 他自然也要回以沈繁一份大礼。
先一个个把那些“蹚浑水”的人处理掉, 有时候沈宴甚至有些怜悯那些不识时务的人, 他们站错队其实也挺惨的。
比如安悦然,白绮和杨艾文,沈宴明明已经放了她们一马,她们却偏要再次出现在他敌对的阵营那边,这样的话,他也没办法再放过了。
他和公关公司联系好的澄清阮知微的黑料已经一切就绪,他不止是澄清,还要让这些人也尝尝黑料缠身的滋味。
杨艾文,她之前当网络主播做的龌龊事真以为没人知道?李木这种人的存在就足够她死一万遍了,她不是喜欢装无辜吗,那就让网友看看她曾经的照片,看看她有

多无辜。
而安悦然呢,她在剧组偷拍的阮知微“捂胸”照片沈宴也会公布,既然在剧组不好好拍戏,反而拍一些似是而非的照片,看来真是做演员做腻了。而且,安悦然做

的肮脏事不比杨艾文少,她抱大腿可是无所不用其极。
至于白绮,沈宴原本还是想给白绮留点颜面的,但这颜面,是白绮自己撕碎的。上一次红毯宴会沈宴泼白绮红酒的视频,沈宴手里还有存档,也没必要留在手里了

,一起公布出去吧。
沈宴给公关公司打电话的那天是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天朗气清,冬日的暖阳和煦美好。
他的眉眼很散漫,懒洋洋地拨通电话,声音也相当地风和日丽:“就今天吧。”
像是在说“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一样简单。
对面公关公司的人却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娱乐圈风云变幻,舆论将彻底改写,对面的人尽量保持镇静:“今天吗?沈少要不要再确定一时间?”
“不用了,就今天。”
“……好的,沈少。”
“哦对,”沈宴似是想起了什么:“别一天放出来,慢慢放,我不想他们互相分掉流量。”
“这点您放心,沈少,这方面我们是专业的。”
“恩。”
挂了电话之后,公关公司的人还觉得手里汗津津的,满是冷汗,刚才沈宴的语气,就像是按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公关公司的人此刻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了一个表情包【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吗?】,就像沈宴的语气一样张狂又狂妄。
他深吸了口气,在公司的群里发了通知——【兄弟姐妹们,起来干活了!!!】
……
当天傍晚,杨艾文 主播的热搜迅速爬到微博第一位,热搜直接爆了。
杨艾文的所有黑料被人尽数公布,而且有图有真相,视频、录音、聊天记录,每个证据都是实锤,直接把杨艾文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网络上一片哗然,这都不用站队了,这就是真相。
之前还站“苏杨c”的c粉们都快把隔夜饭吐出来了,大家甚至怜爱起苏御,跟这么恶心的人暧昧过,感觉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文娱”公司也不傻,苏御和现在的杨艾文掺和在一起,只会自降身价,公司趁着这波热度,干脆公布了【苏御从未和杨艾文暧昧过,之前微博暧昧互动都是苏御

前经纪人操纵,暧昧视频也是剪辑出来】的事实。
就这样,“阮知微勾引苏御”的谣言不攻自破,一切都是杨艾文的自导自演。
经过此事,刚刚在娱乐圈崭露头角的杨艾文,彻底糊了。
然而这还没结束,接下来的一周里,安悦然的过往情史,勾引有妇之夫当金主、勾搭同剧组小鲜肉全都被爆了出来,以及白绮在红毯上被沈宴泼红酒的视频也都流

露出来,白绮的狼狈姿态全都出现在大众眼中。
微博、猫区、青瓣全都激情吃瓜:[所以看视频里沈宴说的话,替身什么的应该就是白绮自作多情吧?白绮也太好笑了吧,揪住过去不放,感觉好像那种没人爱的

可怜鬼一样,无语。]
[之前还有料说阮知微是插足者,看这视频根本不是好吗,净瞎编料。]
[早知道安悦然脏,没想到她那么脏……说真的,脏到我了]
……
这瓜一波接一波,全都证据充足,一看就是做了准备,懂的人其实明白是她们得罪了人,明显是被搞了。
但是不太追星的路人谁会在意这么多,大家只管吃瓜,那段时间里,各种娱乐八卦的社区里充斥着 [能不能让我把作业写完,每天沉迷吃瓜,两天没写作业了!][

这瓜实在太密集了,吃得我头晕眼花]……的言论。
史称“吃瓜周”。
一切都按照沈宴预料的那样发展着,之前有网友说过“娱乐圈能火的,哪里有干净单纯的人呢?”这句话其实有点道理。
凭借自己演戏、脚踏实地火起来的,是万里挑一,而巧合的是,阮知微就是这万里挑一。
其他大多数还是像杨艾文、安悦然之流,不择手段地往上爬,这种人自己都脏得不得了,也好意思往其他人身上泼脏水,稍微扒一扒,沈宴就能让他们万劫不复。
阮知微的粉丝们澄清贴都放在各自微博的置顶处,针对之前的每一条黑料,全都做出了事实回应,包括阮知微高到离谱的高考成绩,各种事件的时间线……其实这

个澄清贴之前也有,只不过那时没人看,也没人信。
但是现在,路人们纷纷点赞转发,帮助阮知微澄清,阮知微又得以收获了一波粉,还有之前不少跟风黑过阮知微的人会在微博里艾特阮知微,向她道歉。
阮知微从之前的全网黑到现在回归清白,只用了一周功夫。
真就是真,假就是假,假的没办法变成真的,真的也没办法变成假的。
沈宴其实也没做什么,他不过是还原了全部真相而已。
-
而在“吃瓜周”之后的那个周一清晨,沈宴在北城的度假别墅里找到了沈繁。
彼时,沈繁刚从床上醒来,便被两个保镖直接扯到了沈宴对面的长发上,他被保镖们强行按在那里,让他坐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今天沈宴特意穿了纯黑色的西装,带着点公事公办的冷漠。
沈宴的长腿随意地交叉着,不羁地坐在沈繁对面,他的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气场一下子就出来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沈繁:“哥哥,好久不见。”
沈繁心里知道自己做的事已经被发现了,但他还是竭力保持镇定,装作毫不知情:“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已经好久没去公司了。”
沈宴挑了挑眉:“哦,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是和公司的事有关?”
沈繁暗自咬牙,他简直不打自招,但他还是尽可能地挽尊:“不是公司的事还能是什么事,你我也没什么好聊的,难道要闲话家常吗?怎么,公司不顺利吗?”
沈宴也懒得再和沈繁多费口舌:“之前呢,是有点不太顺利,现在挺顺利的。”
他抬起手,手一扬,直接把文件扔到了沈繁脸上:“不如哥哥仔细看看,之前哪里有问题?还和你有点关系呢。”
沈繁被他砸得鼻梁痛,但也不好发作,他默默忍下,接过那些文件,看清纸上的字之后,他的瞳孔微微放大。
文件上,全都是他做下那些事的证据。
沈宴慢悠悠地敲了敲桌子,唤醒沈繁的心神:“哥,你说,造假数据,透露公司机密给竞争公司,这是什么罪呢?”
沈繁猛地抬脸看向沈宴:“你敢?我是你哥,爸妈不会让我进监狱的,祖母也不会。这样有损沈家的脸面,你和我,可都姓沈。”
“哦,”沈宴相当无所谓:“他们让不让,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
沈宴已经站起了身,他慢条斯理地将纯黑色西装上的褶皱细细理好,神情淡淡:“剩下的,你和警察说吧。”
说完,沈宴看都没看沈繁一眼,长腿一迈,转身离去。
警笛声响彻在别墅外,沈宴走后,警察直接将沈繁带走。
当天晚上,沈宴的爸妈、祖母给沈宴打了无数个电话,而沈宴,一个电话都没接。
他知道沈繁应该不会真怎么样,因为祖母他们是不会允许的,到底是一家人,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沈宴的做法,倒有种大义灭亲的感觉。
可能没几天沈繁就会被放出来,那也没关系,沈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之前因为沈家爸妈的原因,沈繁在公司里尚有一个闲职,他还在暗中窥伺着沈宴的位置,有人惦记着你位置的感觉委实不太爽,但是此事一出,连祖母都不会再让

沈繁进公司的大门了。
从此以后,沈繁永远别再想拿回公司。
沈氏集团,将完完整整地属于沈宴,永绝后患,一劳永逸。
沈繁妄想从阮知微下手,还以为可以攻破沈宴,但是沈繁想错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沈宴是为了阮知微才想要拥有权势。
上位者可能会因为情爱变得柔软,但是沈宴不一样,他是因爱强大。
所以,爱是他的武器,更是他的后盾。
枪和玫瑰,他都为他的公主随时准备。
解决完这些后,沈宴忽然很想给阮知微发一个消息,和阮知微分手后他就有了这个习惯,把一些有的没的话发给阮知微,哪怕最后显示的是【对方拒收】也没事。
他只是单纯地想发出来,阮知微没看见也没关系。
于是,沈宴编辑了一会之后,在微信上发给了阮知微消息:【微微,我说过,一切都会变好的。】
他本以为这次也会显示出红色的感叹号,提示对方拒收,但是这次,红色感叹号却消失了。
这意味着他被阮知微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
沈宴瞬间坐直了身子,刚才还运筹帷幄,心狠手辣的沈家少爷,此刻嘴角却悄悄地翘了起来,就像是个收到暗恋女孩消息的青涩毛头小子。
而下一瞬,阮知微回了他消息:【我知道,我一直信你。今天下午收工早,记得早点来。】
这个语气,就像是女孩子在叮嘱自己的男朋友一样。
沈宴的唇角翘的弧度越发大了起来,他回道——
【好。】
-遵命,我的女孩。


第73章
那天下午沈宴其实还约了客户, 但为了准时接阮知微,他推掉了这个约,去了剧组。
等沈宴到的时候, 阮知微已经换好衣服在等他了,她今天的便装穿的格外清丽,纯白色羊绒大衣像白天鹅羽毛一样纤尘不染, 里面搭着嫩黄色的小香风连衣裙,她

整个人宛如初生的嫩芽,生机勃勃。
浅褐色短款牛皮靴衬得她小腿纤细,她柔顺的乌发散落在肩头, 围着一条米色的羊毛围巾,正露出白净清纯的小脸翘首以待。
沈宴一看见她, 就忍不住心情变好了起来, 他唇边带了笑意,向阮知微走去。
今天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厚厚的积雪在道路的两边, 在冬日的暖阳下泛着碎星的白光,像是洒了一地星芒,雾凇映着阳光, 冰也变得剔透起来。
阮知微就这样站在房车前, 看着向她走来的沈宴。
他身高腿长,黑色西装修饰身形,他宽肩窄腰,眼尾上挑,这样带着笑意的桃花眼显得他撩拨而浪荡,勾人心弦, 而他现在, 就从天凝地闭、风厉霜飞的雪地中一

步一步向她而来。
很美好而璀璨的场景, 阮知微的嘴角不由弯了起来。
“怎么这么开心?”沈宴唇边噙笑地问。
“你不也是,怎么这么开心?”阮知微板了板脸,刻意收了收笑意,她反问。
“我看你开心,所以我才开心。”
阮知微听懂了沈宴的意思,她脸微微地红了:“那我开心,是因为最近的黑料终于得以澄清,拍戏也一场比一场顺利。还有,最重要的是……谢谢你啊。”
阮知微知道最近杨艾文、安悦然和白绮的瓜全都是沈宴放出去的,她刚开始也会和其他人一样感慨于沈宴的手段狠厉不留情,但一想到沈宴也是为了她,只觉得感

激。
在娱乐圈里待久了,阮知微早已没有最开始那么天真,她逐渐明白,就算你同情别人,别人也不会同情你,杨艾文,安悦然和白绮现在的结果,都是她们咎由自取

,怪不得任何人。
如果不是沈宴帮她,现在挣扎在舆论漩涡里的人,还是她阮知微。
“啧,”沈宴曲起食指,轻弹了下阮知微的脑门:“说了多少次,别和我说谢谢,这才哪到哪。如果每做一件事都要和我说谢谢,那你累不累。”
那阮知微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想了想,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其实之前她就想好了,等这段时间过去之后就给沈宴一个答复,拖了这么久,也到了答复的时候,但是阮知微不想说得太明显:“那这样好了,我可以答应你一件

事,任何事都可以,算是感谢你。”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安静了一瞬。
“任何事?”沈宴问了一遍。
“恩,任何事。”
沈宴稍加思索,他不太确定这个任何事的范畴里包不包括“和他正式在一起,回到他身边”,而且,他内心深处也不太想用这种方式达成愿望。
他希望是他们之间是情到浓处的水到渠成,而不是这种仿佛交易般的以物换物,太不真诚。
沈宴顿了两秒,才开口:“你答应我的这件事,先欠着吧,暂时没什么想法。”
阮知微心里知道沈宴没理解她的意图,但是阮知微脸皮薄,也不能再说什么,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她只好点头:“恩,行,那就先欠着吧。”
“我们先回去,外面冷。”沈宴说着,手自然而然地帮阮知微理好了围巾:“今天难得收工早,不出去吃了,回去点外卖,早点休息。”
阮知微任他用围巾将自己莹白的小脸遮住,声音瓮声瓮气地从厚重的围巾里传来:“恩。”
两个人上了车以后,司机将房车启动,向家里的方向开去。
车子一启动,阮知微就不自觉地开始困了,她不太习惯在车上看手机,会晕车,一般只能通过睡觉来消耗掉这段时间,渐渐地,在房车上睡觉已然养成了习惯,即

使今天收工早,睡意也有点上头了。
沈宴看着她困顿地打了个哈欠,伸手帮她把窗帘拉好:“你睡,到了我叫你。”
就像是最开始能和她一起坐房车时,他做过无数遍的那样。
阮知微听着沈宴的声音就觉得安心,她应了声“恩”,闭上眼小憩,呼吸不久就变得均匀了起来。
而沈宴,在她睡着后,便一直侧着头看她。
大概是烦心事都没了的原因,阮知微今天睡着时的容颜格外地舒适平和,没有蹙着眉头,也没有嘴角下耷,她的唇角甚至是有点小小上扬的弧度。
房车上的温度要比室外高,刚才系好的围巾现在无疑有些热了,她的脸热得有些泛粉,沈宴轻轻抬手,把她的围巾往下拉了拉,将她的小脸全都露出来。
拉着拉着,沈宴的动作停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阮知微的唇上。
他们现在离得极近,沈宴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浅淡的馨香,轻薄的窗帘难以将全部光挡住,淡淡的光影落在阮知微的脸上,忽明忽暗,骤暗骤亮。
像是电影里拍的特写镜头,沈宴能清晰地看到她细腻的肌肤,她的黑睫纤长而卷翘。挺翘的鼻下,她的唇色泛着水润的红,润泽而饱满。
明明是堆满积雪的冬天,沈宴看着她的红唇,脑海里却浮现出了春天最鲜嫩的水蜜桃,粉粉嫩嫩的桃子,汁水饱满,甜得沁人心脾,咬一口汁水四溢,口齿芬芳。
沈宴的喉结不由滚动了下。
草,想亲。
许是光影太暗,又或许是车内太静,沈宴心里的声音大过了一切——亲她。
其实他最近一直极克制自己,是荷尔蒙旺盛的年纪,和她相处这么多怎么可能没有反应,但是他一直强行压下去、将那些**封装。
然而,欲念还是会在某些时刻破土而出,逃离他的理智和掌控,比如现在。
他这次不想再压抑自己,她睡着了的话,亲她应该也不会发现。
顿了下,沈宴没再犹豫,他稍稍俯身,靠近阮知微,他的唇慢慢地凑近她,然后,轻轻覆上了她的唇。
好甜。
她还是记忆里甜美的味道,要比水蜜桃还甜,他已经太久没吻过她了。
记忆太遥远,沈宴的心情宁静而温和,他满带着怀念和珍惜,亲吻她的时候轻柔而小心,宛若是在吻一场温柔的旧梦。
房车的司机无意间通过后视镜往后面一看,就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