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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打扮道徒模样进城,自然得换一个人赶,他一个道法莫测的高人怎能给两个小兔崽子赶騾?
颜娧安分地接过皮鞭,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侧着身子根本没好好看路,晶灿眼眸燃起了抹兴味,没有离开刚刚燃起火花的纤长指节。
“妳的眼睛摆哪了?看路啊!”被看得心头一突,舒赫着实捏了把冷汗,眉角不停抽搐,将手收严实了才问道,“贫道这双爪子有什么好看?”
颜娧咧嘴一笑,也跟着打起响指,也没见有多大的摩擦度能燃起火花,不由得好奇问道,“师兄出门火折子都不用带,真好。”
“哪个学道术的不会燃符令?半夜入定不被祖师爷敲头?贫道也是靠道术吃穿呢!”舒赫挑了挑眉,臆测着小师妹又想搞什么么蛾子?
“是呢!师兄可是鼎鼎大名的郝舒子,怎么可能道术落于人后?”颜娧频频点头表达着赞同,瞧着愈来愈接近的重甲戍卫,面色渐渐拉了下来。
沉重疾行的脚步声回荡在深夜里,似乎全然未将身后那仍燃着火光的村落放在心上,本该保护百姓免于危难的戍卫,究竟在东越发生了什么变化?
她的存在难道成了两个王世子祸害百姓的主因?
以往读到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桥段,总会觉得夸大不实,历史上不乏拿女子妖冶媚人来做筏子,企图掩饰男子的意志不坚与软弱无能,就如同现今两个王世子,拿她作为利刃,先后灭了两个村子,难道她在东越里竟成了妖祸?
听得小师妹的夸赞,他竟怎么也感觉不出有被褒奖的欢愉,怎么感觉着有一抹伤怀?此行似乎多了几分惆怅,虽嘴上没有明说,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心境似乎更老成了些。
“师兄可知道两个王世子,一人烧了一个村?两次都是为了寻我。”颜娧不愿将酸涩摆在脸上,问得淡淡然。
舒赫眉宇又蹙紧了些,今夜蹙眉的机会会不会多了些?
明珠村一事已不是秘密,由于牵扯到王孙贵冑,最后官府也是不了了之,今日为免错失追上小师妹的时间,循着万缕蛊丝毫不敢分心,也无心查探前面渔村发生了何事。
从小师妹口述又是不同的心境,那不同于内疚的抱愧。
屏气凝神再看向小师妹,环绕着她的氛围又与被寂怨缠身不同,而是有负所爱的亏欠。
就他所认识的小师妹,惯于付出的性子,怎可能轻易接受他人以命相助?
她有些不同,又说不出哪儿改变了……
“师兄得空帮帮丫头,到两个村上祷念几回往生神咒可好?”
“绵力之事哪需要师妹提醒?贫道得空便去。”看不出颜娧在思忖何事,不过几回往生咒的事儿,舒赫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师兄哪里贫了?”颜娧勾了抹随性的笑,若有所思的眼眸瞟向师兄,都想问问师兄知道了什么?一口一个贫道的客套疏离,不禁打趣道,“我家师兄贵气,怎么跟贫字搭上边?”
“那是谦称,谦称!”舒赫呵呵歉笑,是他太过敏感了?
不一样!小师妹绝对正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跟我有什么谦?”颜娧收起长腿,屈膝轻靠下颌,似笑非笑的凝着前方,也没料到师兄竟能轻易察觉她的心思有所改变。
是啊!她的确想着,该如何终结这样的恶性循环。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前人为一己之私抱养了不属于东越皇家的孩儿,在她眼里都不是多大的事儿,贤能与否与亲生抱养,岂能混为一谈?
苍蓝江水患那年,归武山里收留的娃儿难道少了?还不是各个立定志向,勤奋向学,希望能尽一己之力帮助更多人。
愿意向学的孩子被送进书院从陪读开始念书习字,愿意习武的孩子被送与谷雨自强身开始习武,还有那些喜欢工艺、务农、织锦、刺绣等等百工的孩子,只要庄上能蹦得出来她都能竭尽全力给腾出手来满足。
谁说一定要生于贵气逼人?世上没有天生贫贱这回事,唯有对手上拥有的做了什么!
抱养三王又如何?无可厚非,因为皇家总要传承。
获得了权势若是为人民百姓谋福祉,又有谁会怀疑身份正统与否?
入宫见着他们无视养育之恩,以银辉阵对付厉耀,她心凉了……
如若生恩在前,得了一身富贵,也未有感恩知心,东越百姓也为此受了灭顶之灾,不是灾殃是什么?
是否该不破不立了?
颜娧闷闷地咬着唇瓣久久不语,在此之前她从未起过想动用神后之力,况且她也并不觉得有什么能力撼动或者统整四国,面对狐狸大仙留下的因果,再不愿也动了心念啊!
不愿依循天谕,实际也破解了天谕来处,走遍四国到了最后,终究得走这一步?她可有能力掌控一切?
身边的雍德帝,承昀一家子,甚至年幼的承熙全是将帝位视为洪水猛兽之人,她可不相信自个儿有能耐成为那位孤家寡人?
难道能把帝位如同盘下楼盘般,到手再发包出去?
思及此,颜娧又笑了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步履悠哉的骡马已赶上前头队列,颜娧漫不经心地悠哉问道:“师兄可想好如何应付面前大队人马了?”
舒赫从稻草堆里爬身佯装吃惊地问道:“妳会怕?”
“怕啥?有师兄跟姑姑在,我有什么好怕的?怕的该是他们。”颜娧张扬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漾出了可人浅笑。
“我谢妳啊!”舒赫可没溺在那甜死人不偿命的蜜语里,虽说小师妹也没真叫他吃过亏,甚至食衣住行都不曾亏待他,但是那真诚的笑意就是叫人麻呼麻呼的啊!
第584章 在下
忽地,一把长戟急速朝着悠然踱步的小骡马掷来,颜娧才抬起手便被按下藕臂,舒赫腾地从稻草堆中跃起,猛地提气拂尘轻挥,长戟被细密尘丝缠绕而停驻。
精铁打造的长戟断成数截,如同海中游鱼般恣意地妖冶浮沉,下一瞬,断戟有如飞针般全数飞向不远处看似无人的树荫,顿时成排露兜树应声而倒。
阴晦不明的月光下,厉煊如若傲然孤松般立于断树残枝之后,骨扇轻曳,丝毫未受任何影响般,唇际扬着令人费解的轻笑道:
“多日未见,舒道长风采不减,道术依旧高深莫测。”
“无量寿福。”舒赫收回尘丝之力,单手执礼,佯装不解问道,“世子爷谬赞,老道不过一介匹夫,担不起这番美誉。”收起拂尘,自在落坐于颜娧身前,掩去多番探寻的眸光,丝毫不遮掩维护之意。
“前方探子来报,路上有位书生带着小厮,看似要上京赴秋闱,怎料本世子去又复返谁也没见着,沿途又只有道长车驾……”厉煊眸色深沈,质疑地再次探看着他身后的年幼道童,“多年来道长身边从未有道童、道友相伴,今日甚为蹊跷。”
听着话里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舒赫不以为意的眸光瞥过来人,没来由地搥了又搥道袍下的健硕长腿,勾了一抹戏谑笑问道:“敢问世子今年贵庚?老道年方几何啊?”
厉煊没料到会被有此一问,先是拧起剑眉看向三人,再又舒缓了眉际,泰然自若地笑道:“几个月前见道长仍稳健如风,怎么突然认起老了?”
打从在厉耿府邸见着舒赫,心里早已留下了芥蒂,如今更确信承昀必在东越境内,他可能随意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难道舒赫真只因老靖王的旧时情谊,而特意留在晓夷城帮助厉耿?更别说还听过厉峥提及吴昕也在靖王府邸,手把手亲自传授厉耿戏曲,长时间滞留北雍的厉耿,能有这般能耐熟识这些深耕东越的能人?不管怎么想这些事儿都透着诡异……
“世子莫不是忘了,我徒儿都收下了?”舒赫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垂着腿提醒道,“没几个道童道友帮衬,王爷的延髓丹如何来?难道以为那丹药是坊间野草炼制的?”
这话倒是真!日前见着他收了个稚龄小儿也是真,他也曾自许修习有成,期望能随着舒赫寻找药材,几次人力无法攀越的山崖之巅,船行不可至的湖心暗潮,如同雾中花,水中影般难以取得的罕见花草,全是舒赫以一人之力取得。
那身诡谲神秘的道法至今无人勘透,更别说有人能超越,也曾怀疑他盗取了神国陵墓里的神道,然而连父王与奕王都得透过南楚,千方百计要来百烈蛊血方能探密,舒赫又有什么能耐能单枪匹马进入皇陵?
“能得郝舒子青睐,这位道童想来也是得了大造化啊!”迤迤然地来到板车旁,难得不畏惧脏污地轻抚骡马,有意无意地瞟着满脸污糟也没掩去眼底灵气的小道童,语气明显讨好地问道:“同哥哥说说,此行都去了哪儿?”
颜娧佯装惊恐地扯着舒赫衣袖,不知可否地抬眼征询着不知是否该开口,舒赫疼惜地撮了撮小脑壳,毫不介意地说道:“说啊!去南六郡之事又不是不能说的事儿。”
得了允许,颜娧也仍不敢放开衣袖,怯生生地喃喃道:“劭县墟圣峰采了寅时盛开的佛手花,庐县锦江底采了未时绽放的菩提草,郜县鹤羽崖摘了卯时花雾草,珠海城闽江海口抓巳时出现的螗蟹卵。”
她十分庆幸自个儿事多的性子,上回师兄提及延髓丹时多问了两句,否则这下真不知如何圆谎。
这厉煊也是个叫人脑壳疼之人,难道真这么笃定她会上岸?东越海岸有多宽广,难道他可以不吃不睡地守着?
不难得知相家真真被渗透得有些糟糕,连她能够上岸之处也被清楚传达了,只盼栾甫上岛能够尽速解决啊!
闻言,厉煊顿了顿,心知小道童说的没有半分错处,延髓丹的确这最后几样药材最难取得,却不愿意这么轻易放行。
待颜娧话毕,舒赫也瞧出了男人眼底的不乐意,不由分说从怀中掏出了个,沁凉冰玉打造,仅有掌心大小的妆匣,似笑非笑地问道:“世子要不打开看看?”
厉煊感受到妥妥的威胁,冰玉匣岂是能开的?如若里头真装了小道童方才提及的几种药材,炼制前根本完全无法与外界接触,更何况单单为了看!
这个季度的延髓丹的确尚未交付,要真开了匣子能有好果子吃?
“道长说笑了,在下怎可能拿父王的丹药做筏子?”厉煊唇际勾了抹歉笑,即便心中有再多不甘,也无法拿父王的伤势来开玩笑。
“既如此,我等可否离开?”舒赫不以为意地打了个大呵欠,擤擤鼻子,带着浓浓困意说道,“我们两日未眠就等着闽江口的螗蟹出现,好容易等到蟹卵正急着回京炼药,想来世子爷心善,舍不得我等奔波,想我们好好安歇,挺好的!”
虚实并济,可是小师妹常用的把戏,人都在这儿,不借来用用怎么对得起自个儿?
厉煊:……
他这是拿起石头砸脚了?见三人忽地动作一致地打算全躺回稻草堆,顿时觉着不知该如何开口劝行,那蟹卵岂是能耽搁的?
虽有冰玉匣子保持药材新鲜,若是没在七日内炼制,药性也失了泰半啊!否则舒赫怎会将蟹卵放在最后一站?
“道长睡在这荒郊野岭怎么好?父王早将需要的药材全备好在城中炼药宅子里,就等您回去了。”厉煊再怎么不情愿,也不得不再次拉下面子。
舒赫再次起身,瞟了眼面色难看的男人,冷哼笑道:“老道这些日子也算是把煊世子的脸面给看清了,老是忘了有求于人的态度,老道也是心累啊!”
这一说,又叫厉煊面色更难看,躺回稻草堆前,舒赫不忘又再次调侃道:“要不好好说说,究竟是本世子呢?还是在下呢?”
小师妹还担心他拿捏不了厉煊?
哼!叫他抬不起头都行!
第585章 好心
半点没有忽略该有的崇拜眸光,颜娧双眼绽着晶灿的景仰迎视,那暗夜中依旧风光霁月的英挺男子,谁说方才那汗臭味难受了?
那是真正的男子气概啊!
“在下,是在下,在下失礼了,望请道长海涵。”厉煊满额冷汗地一连三个在下表达,无奈这有求于人的难堪,又着着实实地受了一回。
寻不到探子口中的赶考书生的确叫他沉稳心性一时失衡,善于伪装的丫头假面多得令人咋舌,如若可以只稍在这条官道上之人,他一个都不愿放过!
偏偏正好遇上郝舒子,更恰恰是父王延随丹将送来的时机,父王都得以礼相待,奉为上宾之人,怎可能多加得罪?
满心无奈与叹息也不敢宣之于口,别过身躯讪讪地让出官道,再恭谨不过地躬身,扯下腰际玉带上的锦袋,客气有礼地递予舒赫,连尴尬也不敢地说道:“道长此行辛苦,请收下在下一点心意。”
“我们几个睡在荒山野岭也习惯了,有没有你那一袋子都能安生度日。”舒赫别过身子取来一旁笠帽掩去视线,看似真睡下般的闲适。
见舒赫不愿理会,又将锦袋递予从头到尾一语不发的立秋,可惜亦是冷脸以对,跟着匆匆翻过身,全以背部给厉煊送上一道又一道的闭门羹。
最终,希望落在颜娧身上,两人尴尬对望顷刻,颜娧扬扬手上皮鞭,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挺忙的,得敢骡马哈!”
她傻了?路都让出来了不跑?
扬着师命不可违的无奈笑意,频频尴尬点头歉笑,不敢抽疼骡马般轻甩着小皮鞭提醒牲口道:“小道骡出发了。”
板车缓缓经过面色阴郁的厉煊,颜娧心里有多快活就甭说了,被伤了一剑的怨怼也全消散了,不能一剑还一剑是可惜了些,但是上至皇亲贵冑,下至王公贵戚,哪个不把尊严摆在第一位?
舒赫不是第一回在她面前剪灭他的威风,刚刚没忍下气焰是反击,反倒又是一阵说进骨子里的羞辱,有几个人能受得住?
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师兄那门黄帝道,那高深莫测的诡谲身法,连她也没能看透,更别说解释了,这不科学啊!
骡马哒哒脚步声回荡在清夜里,板车缓缓经过让路在两旁的城奕军,冷光幽夜里长戟寒光寂冷,似乎随时会招呼她吃上一顿饱的气势,被身后厉煊一声让道给压抑在墨色里,犹如牢笼里的困兽难斗。
待骡马板车声响不再,山道旁香丝树上飘下了一抹青灰相间的身影,深沉眸光远远凝望着不见车影的官道。
“爷真这么放过?”单珩拱手问礼,正色问道,“那道童分明受了伤,您不是……”
激进话语消散在厉煊冷冽眸光凝视下,他扬手指示军队继续前行,负手于后跟着放慢速度的部队久久不语,想再开口的单珩也拈量了自个儿身份并不合宜。
那炙人多语的眸光终究令厉煊燃起了不悦,因而沉声问道:“你认为本世子不知?”
他当然清楚船上那剑伤在何处,长戟一发,道童才抬手便被舒赫按下,也看得一清二楚,这才更加深想欺近认清的决心,可惜仍被掐住七吋无法动弹,连多问一句都没有办法,仅能眼睁睁的目送三人远去。
单珩被能杀人般的眼眸凝视也没有败阵下来,反倒唇际勾着丝毫不掩饰的戏谑迎视厉煊,轻蔑笑道:“要不我去为世子爷去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