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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宏发问界心鸣:“那你呢?”
界心鸣点了点头,说道:“我也同意。”
“那好,你留在这里照顾周忍冬,我们去造船。”葛宏发说道。
路骏质疑道:“船?你知道那是多大的水吗,是能把山都淹没的大水。”
“总得试试,不能真的待在这里等死。”葛宏发说道,“我们处在山谷,水来时,山体会挡住大部分冲力,让这里的水位上涨能稍缓一些,万一能活下去呢?”
“万一”这个词激起了他们的希望。
“这里有工具,我之前在另一间木屋里发现了一柄斧头,船可能造不出来,但应该可以扎只大筏子。”葛宏发说道。或许这只木筏可以充当他们的挪亚方舟,帮助他们逃离死神的镰刀。
三人分了菜汤,汤里还放了蛇肉,这让菜汤的味道稍微好了一点。界心鸣的碗里躺着一截蛇尾,他嚼了一会儿,直到嚼没了味道,才把骨渣吐掉。他们吃完后各自散开,做自己的事去了。周忍冬还在昏睡,没有醒来的迹象。
界心鸣开始思索,如果木筏计划失败,他们都会死在这里,那么杀害林盼盼的凶手和把他们逼到这一绝境的幕后黑手又该怎么办?他们几人的离奇故事只能被埋葬在茫茫水底吗?
—不,绝对不行。
也许惨剧发生后,会有人从他们的尸体上猜测出零星真相,可这不够,人的死亡绝不能被敷衍对待。
路骏给界心鸣的钢笔虽然已经被他砸坏,但将就着还能写字;虽然没有纸,但可以把字写在布上。界心鸣趴在床边,开始写他的遗书。从林盼盼的死讲到现在,然后把遗书塞到塑料瓶中封起来,等大水一来,塑料瓶就会成为漂流瓶,等日后被有缘人捡起,或许,真相也能等来被揭开的一刻吧。
遗书还未写完,周忍冬醒了过来。现在的她浑身浮肿,五官都挤在一起,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界心鸣见周忍冬睁开了眼睛,急忙问道:“你还好吗,要喝点水吗?”
“不了。”由于浮肿,周忍冬说话都有些含混不清,“我有话要说。”
“我去把其他人都叫过来吧。”界心鸣说道。
周忍冬费力地问道:“王传明呢?”
界心鸣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他已经走了。”
光这五个字,周忍冬就明白自己被抛弃的事实。两行清泪顺着她的面颊流下。界心鸣想,周忍冬心中大概有一种错付情衷的感觉吧。虽然他们当年没走到最后,但王传明在周忍冬心中还是个特殊的人。
“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了,原来都是真的,谢谢你,谢谢你没有丢下我。”周忍冬向界心鸣道谢。如果没有界心鸣,周忍冬极有可能已经被丢在树林里自生自灭了。
“别听他们乱说,你姐姐是个好姐姐。”周忍冬对界心鸣说道,“关于你姐姐的死,对不起,你去翻我的钱包吧,里面有你想要的答案。”
界心鸣还想继续问清楚整件事,但周忍冬脑袋一歪,又昏迷了过去。他摸出周忍冬的钱包,发现里面除了身份证和几个钢镚儿外,还夹着一张纸片,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写着一段话。
我们的事该做决定了,今晚9点就在矿区工棚,我们好好谈谈。
这是什么?“今晚”指的是十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吗?“我们”又是谁,周忍冬和林盼盼吗?不对,这笔迹,界心鸣有些眼熟,似乎是路骏的。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串闷雷声。界心鸣只觉心脏一颤,仿佛被闪电劈中一般,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上的动作。
“怎么了?”界心鸣向外面问道。
“快出来,好像是大水要来了!”葛宏发回答他。
界心鸣把字条和写了大半的遗书一股脑儿塞进塑料瓶里,盖上盖子,抱着周忍冬跑出了门外。
“现在几点了?”界心鸣问道。
“四点十分了。”葛宏发说道,“大坝水库蓄水了。我们被骗了!”
蓄水提前了!葛宏发认为幕后黑手隐瞒了这个重要的消息。这导致他们全部都会被淹死在这儿!王传明八成也凶多吉少。无论他们做怎样的选择,结果都是一样的,幕后黑手就是想要他们死在这里。
外面正在下雨,雨水会让即将到来的大水更加凶猛。界心鸣向远处眺望,外面是地狱一般的景象:乌云下,无数飞虫和飞鸟不顾雨水,组成了一条黑线,正朝他们赶来。除了风雨声,他还能听到无数动物死前的哀嚎。在大水带来的危机下,每个生灵都在瑟瑟发抖。
在生物史上,由大水引发的灭绝并不少见,如卡尼期洪积事件,这使得对水的恐惧也被刻在了所有陆生动物的基因内。不少感官比人类敏锐的野兽也察觉到了这场浩劫,从林子里慌忙逃出,有最常见的山鸡、野兔、野猪……更远处还有黑黢黢的野兽,根本看不清模样。
界心鸣突然想到,如果幕后黑手正监视着他们,那他也难逃一死。
“别愣着,待会儿一定要牢牢抓紧木筏。”葛宏发提醒界心鸣道。
他们忙了几个小时,已经搭了一只木筏的架子出来,现在也只能靠这个半成品了。界心鸣先把周忍冬固定在木筏上,然后爬了上去。
“小心一点,第一波浪要来了。”葛宏发再次提醒。作为木筏的制作者,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木筏能否支撑他们四人的体重,如果能,在大水中又能撑多久。
葛宏发话音刚落,水就到了他们跟前。
界心鸣小时候玩过用水冲蚂蚁窝的恶作剧,此刻,他觉得是自己的报应来了,现在他能体会到蚂蚁的痛苦与无助了。
大浪袭来,四周全是水,尽管山体和木屋阻挡了下水势,但这只临时扎成的木筏仅仅撑了十多秒就散架了。在大水中,会不会游泳没什么不同,水流像淤泥一样把界心鸣缠住了。
界心鸣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落到了粘蝇板上的苍蝇,根本挣脱不了水流的束缚。他刚想把脑袋伸出水面,就有一只无形的手把他按回水下。反复几次,界心鸣觉得自己的性命已经丢了一大半。
在喝了好几口脏水后,界心鸣终于呼吸到了空气,一块木筏的大碎片恰好漂到他身边。他用尽全部力气抓住了木筏,他看到另一端还有一人—路骏。
周忍冬和葛浩成已经不见了,可能已经葬身水底了吧。两人来不及说话,又一个浪头打来。路骏又落到了水中。
“对不起!”路骏大喊道。他的声音混着水声,界心鸣什么都没听到。
“你在说什么?”他问道。
“对不起,为这痛苦的一切!”路骏大声喊着。
随着又一个大浪袭来,路骏消失在了水中。然后是界心鸣,他也被水流冲离了木筏。无论怎么挣扎,他都离木筏越来越远,身体变得沉重,在湍急的水中慢慢下沉。
河水直接灌入肺部,刺激着他的呼吸道,瞬时体内脏水又从口、鼻等处呛出,肺部和其他器官都像起火一样痛苦无比,这个过程不断地重复,界心鸣甚至觉得自己死了会更好。就算他失去了求生意志,本能的反应也不会停止。他的肺还是会呼吸,希望得到新鲜空气;他的双手还是在乱刨,就算刨到了石块,翻开指甲盖,折断手指骨,也没有停止。他求生的过程充满了痛楚,这痛楚直至他死亡,沉入水底才停止。
随着最后一人沉入水底,一切都结束了,他们的故事似乎到此就告一段落。
不知谁口袋里的卡牌掉了出来,水面上漂浮着红的、黄的、绿的、黑的卡牌。远处,一个脏乎乎的塑料瓶顺着浪花在水中浮浮沉沉。
第七章 噩梦循环
《史记·秦始皇本纪》:“山鬼固不过知一岁事也。”
《天保五年举秀才对策》:“山鬼效灵,海神率职。”
《永嘉郡记》:“安国县有山鬼,形体如人而一脚,裁长一尺许。好啖盐,伐木人盐辄偷将去。不甚畏人,人亦不敢犯,犯之即不利也。喜于山涧中取石蟹。”
《楚辞补注·山鬼》:“《庄子》曰:‘山有夔’。《淮南》曰:‘山出嘄阳’,楚人所祠,岂此类乎?”
《淮南子·汜论训》高诱注云:“山精也。人形,长大,面黑色,身有毛,若反踵,见人则笑。”
“救命!”
界心鸣猛地从梦中惊醒,他的内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他第一次觉得带着霉味的空气是那么甘甜,他张大嘴肆意地深呼吸,梦里发生的事都太真实了,他不敢相信那只是个梦。
界心鸣想掀开被子去冲个凉,湿衣服贴在身上,让他浑身不舒服。
不对!
他回忆了下,发现噩梦里一切都是彩色的,而他以前做的梦都是黑白的。
界心鸣记得以前看过一份研究报告,说梦绝大部分都是黑白的,因为人脑里负责颜色的这一部分,很可能在睡眠当中是休息的,所以人都会在梦中失去色彩感。但也有例外,有少部分人能在睡梦中保留色彩感。
尽管界心鸣一次都没做过彩色梦,但有亲友在闲聊中透露过自己的梦是彩色的。
那是梦吗?
死亡的感觉太真实。
不是梦吗?
那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难不成天堂就是这个发霉的小房间吗?
界心鸣用力掐了下自己,很疼,虽然疼痛程度比不上肺部呛水,但也提醒他—他已经回到了现实当中。
正当他迷惑之际,鼻子又有了别扭的感觉,似乎有一只虫子在使劲地往他的鼻腔里钻,要钻入他的大脑。这种不适感让他觉得自己被缚在手术台上,而医生正在用什么奇怪的医疗器械,打开他的大脑。
界心鸣剧烈咳嗽起来。他按下床头灯的开关,抽出两张纸巾,捂着口鼻,咳了一会儿,在纸巾上咳出一片奇怪的薄膜,似乎是某种昆虫的翅膀。
这样的虫子,他似乎已经见过一次了。
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感牢牢地抓住了他,他觉得有个神秘的存在伸出无数的触手牢牢抓住了他。
界心鸣丢开纸巾,冲进厕所里。他没有呕吐,而是不停地用冷水洗脸,让自己更清醒一些。稍稍冷静下来后,他开始回忆之前自己都经历了些什么。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时间。
四点二十七分。
该死!一切都是一样的。
不,不对,这应该只是巧合。我没有死,我还活着。
是他神经质了,还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疲惫不堪的大脑真的构筑了这样真实、可怖的梦境?是为了提醒他前面存在危险?
人把各种常识、常理铸成一座山,这座山就是一个人认识世界的基石。对界心鸣而言,如果真的有死而复生这种事,那他的基石就彻底崩塌了。
界心鸣擦干净手,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那封匿名信,开始发愣。犹豫再三后,他还是简单梳洗,准备出门看看。
死亡的痛苦仿佛具有实体,还盘踞在界心鸣心底,那样无助绝望的痛苦,他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界心鸣还是选择在六点钟下了楼。
前台的胖女人板着脸替他办理了退房手续。
旅馆老板的女儿正蹲在大厅喂鱼。
鱼缸里有四五条普通的观赏鱼,还有几条拇指大小、闪着蓝光和绿光的小杂鱼。那些鱼也都快死了,小女孩不会养鱼,她喂得太多了。
到这里为止,一切都和他的梦境一样。
界心鸣记得看到鱼和小女孩后自己就揉搓着太阳穴,走到了外面。外面是大雾,缥缈的雾气笼罩着四周,让他看不清前路。
这个时候,旅馆老板应该出来和界心鸣说话了。
“没事,我们这儿常年有雾,等太阳出来晒一晒就好了。”老板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界心鸣内心一沉。
“我知道,我也是本地人。”界心鸣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口回答。
“是外面赶来看蓄水的?”老板问道。
“我来这里看我老家最后一面。”界心鸣解释道。
“好大一片地方都要被淹了。不过以后用电就方便了。”老板说道,“距离蓄水还有四天。路都封死了。”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这次老板没有拿出烟来,是因为界心鸣的表情或说的话有些不同吗?但他又不是超人,根本记不全四天前自己的一言一行。
界心鸣说道:“总有办法能进去。”
“一定要小心。”老板提醒他,“要及时出来。”
“这么大的水的话,山鬼也能被淹死吧。”
“什么?”老板问道。
“没什么,以前我老家闹过山鬼。”界心鸣说道。
老板说道:“你们那儿还真不容易,那些山鬼是该死了。”
界心鸣问道:“你们这里也有山鬼?”
“这才隔了几座山,隔了几里地啊,这一片都被山鬼祸害过。”
“你们的山鬼是什么样子的?”
老板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没有见过,听老人说是比猴子大一点的怪物。凡是它吃过、碰过的东西,人只要接触就会生病,所以山鬼沾过的东西都要烧掉,见过山鬼的人都要去土地祠拜一拜,洗掉晦气。”
看来各地山鬼的传说还是有细微差别的。在这里,山鬼更像是疫鬼,会带来各种疾病。不过野生动物没有经过驯养和检疫,确实会带有各种病毒,比如蝙蝠、穿山甲之类就是这样。有些人以为这些野生动物很滋补,或者有什么特殊功用,把它们摆上餐桌,放进药罐,到头来赔上了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怀揣着不安,界心鸣走进车里,发动了汽车。他这一路上,看到了废村,也看到了流浪狗。不安和恐慌在他的心里越发胀大,这种诡异感觉在他抵达白水村后,胀到了最高点。
梦里的白水村和现实中的白水村一模一样。
如果说旅馆发生的那些事情契合梦境,是因为界心鸣潜意识收集了情报,将推演出的场景对话反映在了梦里,那白水村就无法用这套理论解释了。
界心鸣离开白水村已经十三年,他根本不知道白水村后来的规划—哪里多了栋房子,哪里多了小路。但这些和他在梦里看到的一模一样,这已经不能算作巧合了。
界心鸣深吸一口气,把车停到学校门口。校门口已经停了两辆摩托,应该是王传明和路骏的。想起王传明,界心鸣心底就涌出一股怒火,他居然抛下其他人,选择一个人逃跑!
突然,引擎的轰鸣声传来,是周忍冬。
界心鸣赶过来,这次他不想被吓到,于是在拐角提前问出了声:“忍冬姐,是你吗?”
界心鸣记得,这个拐角后面是周忍冬家,他小时候还去过周忍冬家玩,他们几个人一起在周忍冬的房间里赶作业。
“你是小界?”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出现在界心鸣面前。
强装的镇定此时濒临崩塌,界心鸣的心彻底乱了。他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谁,究竟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会遭遇类似恐怖小说的事情。